去就沒出來。屋裡倒是傳出了宋氏的聲音:“公爹息怒,大嫂也不過是孝順罷了。都知道您想見孩子一面,您不說,做小輩的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當然要想方設法滿足您的願望。大嫂是這樣,二郎也是這樣,若不是毅郎年紀太小,天氣又太熱了點,路途遙遠,這會兒您老人家不是也該抱著他了?”
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林玉珍暗恨。卻不能在簾子外頭就發言嘲諷,更不敢直接就闖了進去或是離開,她只能等著,同時也想聽聽陸老太爺會怎麼說。
可是陸老太爺也沒說什麼,陸建中又道:“爹爹。二郎一路來得辛苦,您身子也不太好,晚上的家宴不喝酒了罷?”
陸老太爺終於開口:“晚宴你們看著安排就好,先下去罷。”
屋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林玉珍的臉頓時熱得發燙,叫陸建中與宋氏出來看到她被陸老太爺晾在這裡,豈不是丟死人了?她下意識地想躲開,卻知道是不能的。於是臉上的神色越發冷傲,背脊挺得越直,下巴也抬得更高。
門簾掀起,陸建中與宋氏一前一後地走出來,一眼瞧見她,夫妻二人都是規規矩矩地衝她行禮問安:“大嫂。”
林玉珍點了點頭:“唔。”
陸建中一副老實忠厚樣:“爹爹的心情不太好,大嫂您……”宋氏推了他一把,朝著林玉珍笑:“大嫂。我們先走了。”於是喚了一旁看熱鬧的元郎與浩郎:“走罷。”
幾人走不多遠,浩郎“哈”地一聲笑出來,陸建中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低聲罵了一句:“沒規矩,討打!”
明明是罵孩子的話,林玉珍卻覺著是在指桑罵槐,由來心裡一悶。一口惡氣堵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於是憤恨得將帕子扭了又扭,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提醒陸老太爺她來了。她在外頭候著。
屋裡卻靜悄悄的,半點聲息全無。
暮色漸濃,霞光黯淡,下人來來往往地在廊下點燈,把她的窘態給看了個清清楚楚。比當眾打她一耳光還要讓人難受些,林玉珍受不住,大著膽子低聲道:“公爹,您讓兒媳來聽教誨,兒媳來了。”
屋裡一聲脆響,好似是什麼東西落到地上砸成了碎片。林玉珍一顫,緊緊閉上了嘴。
“二爺!”有人在大門口喊了一聲,林玉珍從頭涼到腳底心,悄悄一眼瞥過去,看到一角淡青色的袍子在門口劃了條弧線,沒看到人。看來是陸緘來了,發現事情不對,迅速避了開去。沒有面對面的撞上,到底留了幾分顏面,她輕輕鬆了口氣。
“進來。”陸老太爺好似是萬般不願地開了……
屋裡燈光明亮,陸老太爺直挺挺地坐在紫檀木桌後面,目光森嚴地看著她,威嚴無比。林玉珍所有的銳氣都散了去,事先想好的話都忘了,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能斂衽行禮,低低的,委屈地喊了一聲:“公爹。”
一聲冷笑。陸老太爺緩緩道:“原來你記得我是你公爹。”
林玉珍站起身來:“我……”
“我讓你起來了麼?”不輕不重的聲音,蘊藏著沉重的力量。
林玉珍委屈地又福了下去。
“跪下。”
林玉珍的腿一軟,老老實實地跪了下去,同時屈辱的眼淚也狂瀉而出,流了滿面。
陸老太爺沉默地看著她。這個孩子,十五歲上頭就進了他的家門,他還記得她那時候一襲淡粉色的羅衣,捧著一枝初開的夏荷,笑吟吟地送進他和陸老太太的房裡,親熱地喊著公爹、婆婆,帶了嬌嗲的神情在他們面前毫不生分地撒嬌。後來進門的宋氏也好,塗氏也好,在他們面前都是一副木愣愣的樣子,當然不能和她比。
他們沒有女兒,對這個世交的女兒,打生下來起就知道會是自家人的女孩子總是帶了幾分偏愛,雖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