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走去。宋氏的院子裡四處亮著燈火,卻是死一般的靜寂。院子外頭一個人影兒也不見,他行到門前,方見呂氏緊緊揪著帕子,猶如驚弓之鳥似地看著他,小聲道:“肖嬤嬤她……”
陸紹摸摸她的肩頭,歪歪下巴,呂氏便安靜地讓開了路。
陸紹推門入內,只見宋氏和陸建中面對面坐著,神色都十分難看。見他進來,陸建中指指面前的凳子,沙啞著嗓子道:“都收拾好了?”
“好了。”陸紹坐下來,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許久,陸建中方道:“你母親要去老宅住些日子,後日你三弟幾個要去太明府,你等他們走了後帶人去收拾一下老宅。”
宋氏的眼淚噴湧而出,還未來得及發出悲聲,陸建中就煩躁地道:“哭什麼哭?蠢貨!連人都防不住,沒本事就夾著尾巴好了,裝什麼神運算元?”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和憤恨,眼神陰鷙,全無之前被陸老太爺指著鼻子罵時的可憐和無助。
原本是天衣無縫的計劃,誰會想到她竟然如此倒黴?碰巧給陸綸這個調皮搗蛋,光長草不長腦子的給撞破了?但也就是從這件事中,讓她徹底看消楚了陸老太爺的態度,果然是寶貝,碰也碰不得。無論再有多少不甘,事實已經造成,宋氏也不敢在這當口辯白,只道:“大郎你發賣肖嬤嬤的時候,給她挑個好點的人家,也不枉她跟了我這麼多年。”
陸建中抬眉看著陸紹,歪了歪嘴角,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陸紹會意,垂下眼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陸建中看著跳躍的燭火,暗暗咬緊了牙:“從今兒起,夾著尾巴做人吧。”
在那壓驚湯的幫助下,林謹容端的一夜好眠。一覺醒來,只覺身上又多了力量,她半閉著眼,輕輕伸了個懶腰,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人捉住了,陸緘在她耳邊輕聲笑道:“醒了麼?可真能睡。”
林謹容睜開眼,看著他一笑:“什麼時辰了?”
陸緘見她的神色好了許多,眉間的倦容也淡了,心情也隨之鬆快下來,便讓了讓,戲虐地道:“太陽都照到屋裡來了。”
林謹容抬眼看去,窗前湘妃竹簾半卷著,窗沿被清晨的陽光照成了淡金色,窗外三兩朵半開的月季隨風搖曳,粉色的花辯被陽光鍍上了一層薄金。只是隔著窗戶,她就能感受到外頭清風習習,陽光燦爛的舒服愜意。她慢慢坐起身來:“我還從未起得這麼晚呢。荔枝也不叫我。”
陸緘放了書:“用了壓驚湯是這樣的。我和母親說過了,庫房那邊的事情也有胡婆子打理,你無需掛心。”
林謹容笑笑:“不知芳竹醒了麼?那人找到了沒有?”
陸緘收了笑容:“芳竹是半夜醒的,但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說和人發生了口角,心中煩悶,就去了水榭散心,疲了,便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聽到有響動,才睜開眼,就被人用塊帕子捂住了口,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想來是用了迷藥。至於那個人……是園子裡伺弄花木的婆子,已然死了,今日一大早就送出去了。肖嬤嬤也生了病,想來也是要送走的。”
林謹容披衣下床,由著荔枝幫她盥洗:“人命不值錢。”也不知宋氏等人盯這個機會盯了多久,不過想必,即便芳竹不去水榭,她們也會製造其他機會的。
“人算不如天算。”陸緘等她梳洗完畢了,方又道:“明日六弟他們幾個就要啟程去太明府,隨後二嬸孃會去老宅住些日子,大概你要多累了。”若是宋氏退出,家務絕大部分就要落在林謹容身上了,這是肯定的。
林謹容一笑,垂著頭在匣子裡翻首飾,翻了許久,方挑出了那對楊茉送的鑲金白玉梅花釵,正要遞給荔枝,陸緘就接了過去,給她輕輕插在髮髻上:“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荔枝知機,立即含笑退出去:“奴婢去給奶奶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