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和豆兒臉上露出一絲憤恨來,簡兒和珠兒都抬眼偷偷打量林謹容,林謹容佇立在那裡,平靜無波。這是永遠也不會讓人忘記的前事,刻骨銘心,她可不指望因為她嫁過來了,別人就真的忘了,那不是痴人說夢麼?
屋裡是死一般的沉寂,許久方聽見陸緘一字一頓地道:“你傷心過度,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但這種話,不要讓我再聽見第二遍!也不要叫長輩們聽見第二遍!”
一陣腳步聲響起,陸緘拉開門,陰沉著臉,語氣生硬地吩咐珠兒和簡兒:“你們好生伺候好大姑娘,須臾不得離身,她若是少了一根寒毛,你們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珠兒和簡兒戰戰兢兢地應了,忙忙地往屋裡去。
“哥哥哥哥,我錯了!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饒我這一遭!我是糊塗失了心,你不要和我計較。我只有你一個哥哥,只能依靠你,你是我的親人啊,你說過不會不管我的。”
陸雲推開珠兒和簡兒,猛地往外撲出來,緊緊拉住陸緘的袖子,淚流滿面,哀慼萬分。她再傲氣再會裝,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緊繃的那根弦一旦斷了,就是手忙腳亂,徹底崩潰。
陸緘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卻是咬住了牙,淡淡地道:“我從不曾忘記自己的諾言,當然不會不管你,但你也太任性了!”不把態度表得更嚴些,難道還要放任著她去胡鬧麼?林謹容跨前一步去扶陸雲:“阿雲不要再哭了,祖父和母親也是為了你好,你哥哥也為難。我早前和你說過,咱們做子女的,總是要聽父母長輩的安排,那是孝道也是懂事,他們又怎會害了我們?”
陸雲絕望地看著林謹容,新仇日恨一起湧上心頭,只因陸緘在場,才拼命咬著牙忍住了,緊緊抓住林謹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林謹容的皮肉之中,似是要把恨意全都宣洩出來,面上卻是一派的楚楚可憐:“嫂嫂,我求你,幫幫我,這是我一輩子的大事啊……你幫我求求哥哥啊,祖父最疼他,最肯聽他的話。他不幫我誰還肯幫我?”
說實話,林謹容看到陸雲此刻的痛苦樣是有觸動的,她想起了自己拒親的那個冬天。可是手腕處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了她,這是陸雲的人生,正如陸緘所說,不滿意,可以去抗爭,可以去求,陸雲甚至不敢到陸老太爺面前去哭求,在這裡守著陸緘發火,一邊揭她的短,一邊掐著她的手,還哭著求她這個最說不上話的小媳婦,這樣口是心非的做作,又是何必?因此林謹容只是道:“阿雲,對不住,我委實幫不了你……”
陸雲手上的勁越發大了起來,狠勁地掐,林謹容算著差不多了,方作了痛苦的樣子:“阿雲,你鬆手,我疼。”
陸雲忙鬆開手,看向陸緘,臉上作了迷茫的樣子,正要開口說話,荔枝已經撲了過來,把林謹容的手拿起,放在了燈下。雪白的肌膚被掐破了皮,指痕清晰,過後肯定是要青紫的,荔杖什麼話都不說,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林謹容垂著眼輕輕將袖子拉上淡淡地道:“哭什麼?快收了淚。”
陸緘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不待開口,陸雲就驚慌失措地道:“哥哥,嫂嫂,我不是故意的。簡兒你快拿藥來……”
林謹容淡然一笑:“不必了,阿雲你歇著吧,我先走了。”並不看陸緘,走到門邊方回頭看著陸雲低聲道:“阿雲,我不是故意不幫你,我沒有辦法你別怨我。下次別再這麼用力了。”隨即頭也不回地迎著雪走了出去。
荔枝和豆兒憤恨地看了陸雲一眼,打起傘和燈籠追了上去。陸緘忙吩咐簡兒:“若是大姑娘不聽勸,你們就去尋太太過來。”言罷不看已是淚流滿面的陸雲,一頭扎入風雪之中。快步行至院門口,只見前頭一盞燈籠一把傘,林謹容領了荔技和豆兒安安靜靜地站在道旁等著他,心裡就鬆了口氣,大步迎上去,接了荔技手裡的傘,輕輕去拉林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