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海角也會丟了命。月前,他說要與一個宿敵決鬥,怕有閃失沒人能照顧我,才將我的行蹤故意暴露出來,讓你能找到。他臨走時對我說只要戰勝了那個宿敵,他會再來王府將我和這孩子帶走。”慕容氏怔怔盯著秦冶源,彷彿是心裡藏了千言萬語複雜思緒不知該怎麼說出口,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勇氣講出真相,只恍惚迷離地說道,“阿源我對不起你,是我讓你蒙羞,我其實已經沒有臉面再繼續陪著你。讓這孩子活下去,代替我補償你好不好?”
秦冶源握住慕容氏的手,鄭重道:“我答應你不殺這孩子。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覺醒來,慢慢將養身體,別說這種喪氣話,我從來都不怪你,是那歹人作惡,你是無辜受害……等我找到那人一定讓那人生不如死為你報仇!”
“阿源,你不明白……”慕容氏的聲音漸漸虛弱,嘴唇蠕動著又說了幾個字,可惜秦冶源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聽到了估計也絕對不願相信。
秦冶源固執地說道:“我明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你那樣深愛著我。我們山盟海誓不離不棄,我們現在已經苦盡甘來身居高位……”
秦冶源話還沒有說完,就察覺到慕容氏的手軟綿綿地垂下,她閉上眼,唇畔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沒了聲息。他以為她太累太乏睡著了,他不敢再打擾她,輕輕將那嬰兒從她身旁挪開。
周娘很有眼色地將嬰兒接了過去,抱在懷裡慈愛地哄著。嬰兒剛剛吃了幾口母親的乳汁,似乎還沒有吃飽,咋嘛著小嘴下意識地又將手指含住。
秦冶源站起身,輕手輕腳走開幾步,招呼周娘去到外間,才又低聲吩咐道:“將這孩子扔到後邊下奴院子去,倘若他命大死不了,就給烙上奴隸記號,以後就當是這王府裡最下賤的奴隸□。”
周娘雖然不捨,卻因僕婦身份不敢忤逆王爺,沒資格干涉王爺的決定,唯有依言抱著孩子離去。
是日,平南王王妃慕容氏再沒有醒過來。霜降成了她的祭日,秦冶源痛失愛妻,大辦喪事,竟為妻服素一整年且不沾葷腥,虔誠祈禱亡妻來生幸福。
沒有人注意到,霜降那一天下奴院子裡多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小嬰兒,他稚嫩的肩膀上新烙了奴隸印記,平南王府在冊的奴隸中他的編號是廿一。
王爺說他是害死先王妃的兇手之子,是與生俱來帶了深重罪孽的下賤東西,要一輩子為奴,嚐遍世間苦痛流盡鮮血才能還清。
廿一就住在平南王府的下奴院子裡,會走路開始便被指派各種繁重勞役,幾乎日日都要承受欺凌責難。心腸好的會叫他的編號廿一,一般人乾脆只叫他賤奴,當他是公用的出氣筒。
身為王府中最低賤的奴隸,隨時都有可能像狗一樣死去,可廿一奇蹟般在那種極為惡劣的條件下堅持活著,哪怕他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從沒有被當人看待過,他到底是沒有死去。
在身體最痛苦的時候,他依然可以微笑,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感受,他唯一可以做的是讓看到他的人不會難過。他們高興了,他是不是就能好過一些?
不過人的身體疼痛到一定程度,就會本能地用昏厥來保護自己。
於是沒等那額外的四十下竹杖打完,廿一就已經昏死過去,棋盤摔落在地。
王爺頓時勃然大怒。
還好大公子秦放勸著攔著,王爺才終於是饒了廿一的過失沒有追加更嚴酷的刑責,只讓人收拾了棋盤,叫廿一快點滾,別髒了院子。
家丁小廝們趕緊上前將廿一踢醒。
廿一的雙腳已經是血痕交錯慘不忍睹,他的膝蓋上扎滿了碎瓷片割裂肌膚鮮血直流。然而他是低賤奴隸,主子宅院裡他要麼是躬身站立要麼是跪爬而行,膝蓋和腳掌全是傷,他走出去爬出去都會弄髒了青石鋪成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