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眠。
對方遲遲不動手。
或許就還是忌憚著這一點,忌憚著可能的報復……到了這一刻,幫眾的心中才有了慶幸,慶幸自己投身入了正確的勢力,至少可以保全性命。
但是下一刻,他被絆倒了。
幫眾踩上了一個染血的布袋,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同時布袋鬆了口,露出一張面目模糊的臉。
無神的瞳孔,倒映出男孩驚恐的神色——他認出了對方用來掩飾傷疤的金錢紋身。
那不正是……
“豹……”
“嗤。”
一柄精細的利刃貫穿了他的喉嚨,玻從陰影中現身:“他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感到悔恨。”
“後悔本就是一項奢侈品,”路夢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感受它的權力……倒是你,需要洗個澡嗎?”
不同於路夢,這位反蓄奴者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血汙,她的實力雖然可以碾壓普通幫眾,但終歸無法做到對方這般輕鬆。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
不過玻遊走在邊緣,將短刃一枚一枚送入試圖逃跑之人的胸膛與喉嚨,沒有留下一條漏網之魚。
“習慣了。”女人胸膛微微起伏,隨手抹去臉邊的血漬,疲憊笑笑:“看他的反應,你找對人了。”
她指指布袋。
那正是路夢帶來的,仔細一看其中的人還沒有完全斷氣,明顯是故意留的活口,但氣息已是相當微弱。
如果不是布袋中的血水無法掩藏,以路夢的潛行能力,絕不可能被所謂的齊哥發覺——當然他也沒有想過隱藏。
一邊的查德仍然抱住李茵,捂著她的眼睛,整個屠殺的過程除了最後的對話外,幾乎接近無聲,但這個小女孩也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似的,安靜了下來,聽話到有些沉默。
管道中的風。
吹散了血氣。
老人的心中則有如驚雷滾過。
從最後那幫眾臨死之前的反應,他大概也猜出了真相。
但根本不敢確認。
他們這些底層漂流者,按人數來說也有不少,一個聚居點起碼成千上萬……但根本不敢反抗前來徵收例錢或是肆意欺壓自己的本地幫派,可不全是忌憚小頭目。
那是因為,在他們的頭上,還有更高的人鎮壓著。
如今下城區的勢力劃分已經清清楚楚,五大社群雖偶有摩擦,但利益是一致的。分管他們的人,即便是與窪地瀉湖中的高層,也能夠說得上話,實力更是沒有一個低於軍團級。
可就在剛剛。
老人親眼見到,自己所在的這一社群……他們所有人的最頂頭上司,直接被拔除了?
按時間算。
他們這還剛到湖鎮不到半天而已,甚至到具體發生的時間點,可能還要更早。
要在重重守衛中,將對方的頭領打成重傷帶過來,自己全身而退。
而這將會在下城區……不,是在整個窪地瀉湖引起多大的風暴?
你……也是偷渡客嗎?
玻與查德互相確認著點了點頭。
在他們當中,這工作的確只能委託紅之王。
短暫的沉默後,老人像是下定了決心,連眼神都堅定了起來:
“跟我來——”
……
……
就在施察帶領的貴族商隊接受機械師沃爾夫盤問,而下城區的某處發生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清掃之時,波濤洶湧的湖水中,忽地鑽出一個人影。
看那有些纖細曼妙的側寫,還是一位女性。
“呼。”她摘下特製的潛水面罩,吐出一口湖水,皺眉咋舌:“怎麼感覺有一股血腥味?”
當然或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