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平天下?生病了背幾句子曰成麼?吳醫官,你的遭遇想來和明算、明律差不多少,我打聽過,官學中學習這幾科的,大半是農家子弟,指望學些算術律令之類,做個商行學徒或是做個訟師之類,在常人眼中,這仍是賤業。是以連帶教導的學官也很沒有地位,這樣不成!我一會寫個手令你先帶回去,即刻便命官學將你的一切應得之物配齊,待我處理了銅礦暴亂一事,便去官學尋何楷學正,我要強調,將來臺灣官府中,一定會有各科學子,醫、律、射、天文、算術各科,都各有作用,若還是有意打壓,那我只好分校而治了。先將醫科單獨分校,由你來做學正。”
吳遂仲聽他說完,長身一揖,正容道:“大人見識當真不同凡俗,遂仲愚魯,敢不效命?”
見張偉欲起身而行,吳遂仲猶豫片刻,終又開口道:“大人,銅礦一事,下官有話要說,請大人稍待。”
“哦?有什麼話,講。”
“大人,那銅礦並硫磺各礦,下官都常去給礦工醫病,那裡的礦工分三等,一等是招募的漢民,二等是招募的原住民,三等便是罪徒充礦工者,一二等還好,活雖苦,到底有錢拿,可買衣食,也可請假乞休,若是那罪民礦工,一者終日不得歇息,二者有病不得錢醫,三者監工的巡兵見著罪民又非打即罵,除了也能填飽肚皮,當真是生不如死。”
“哼,這也是讓他們贖罪!”
“大人說好的!是贖罪,可不是贖命!若是犯了死罪,一刀殺了乾淨,可沒有把人活活折磨死的道理!”
“你這是同我說話麼?”
吳遂仲猛然跪倒,長叩道:“我知道大人手握生殺大權,此時便是令人將下官拖下去立斬不赦,下官也是要把話說完。”
“你講!”
“大人,上善若水,海納百川。過剛易折,柔則持久。秦以二世而亡,以國秦太過剛暴,秦的法令難道不公平嗎?秦的軍隊難道不勇猛善戰嗎?可以君主威福自專,生殺予奪存乎一心,是以始皇並六國後大役天下,終其隕身時秦已露敗亡之象。與其說秦亡於趙國及二世皇帝,到不如說秦亡於其制度。相權太強則凌其君,君權太強則失其國。大人英明神武,勵精圖治,隱隱然間有併吞大明的大志,這臺灣也確實被大人治理的欣欣向榮,然而大人現在臺灣的諸樣政治失之過暴,百姓雖豐衣足食,卻失之親和教化。官員雖勤謹廉潔卻無自立向上之心,大人在,則諸事順諧,大人不在,則弊病百生,請大人慎之。
張偉心中大動,想不到自已最近剛剛憂慮的事卻被這一不起眼的醫官一語道出,心中激動,面情上卻仍是不露聲色,格格一笑,道:“你位卑人微,想的到多。那好,你說說看,這銅礦一事,卻與整個臺灣的政治有何干系?”
吳遂仲卻是不露聲色,仍跪在地上語氣平和侃侃而言:“大人發配罪犯囚徒開挖銅礦的辦法甚好,一者讓這些罪人贖罪,也可以安份守已不致於在鎮上搗亂,二者可以省卻不少人工錢,大大減輕開挖的成本。只是大人御下甚嚴,巡捕營和看守各礦計程車兵皆不敢犯錯,而各礦的的官員也斷然不敢敷衍了事,在正常開採的速度下,各層官員都層層加碼,以圖用產量取悅大人。又因大人以嚴治下,各層官吏皆望風景從,上有好焉,下必從焉,長此以往,那麼犯小罪者難以避免,對罪徒的懲罰則絕不減輕,臺灣民眾不過是過百萬,現下各礦的罪民就過萬人,大人,這樣下去,與先秦何異?大人當年驅鄭、殺宗族長老,這都是為政之初迫不得已的舉措,萬萬不可以為常法。若動輒以暴法制民,則民愈治癒暴,以暴易暴,則事危矣。”
見張偉面無表情,雙眼緊盯著自已,吳遂仲只覺身上一寒,莫名的害怕起來,將心一橫,又道:“唐朝臺諫分治,門下省給事中有封駁之權,用以清明政治,匡扶君主的缺失,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