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靜,聽來加倍清晰。黃黎洲道:“深夜之中,怎麼有大隊人馬?”呂留良道:“是巡夜的官兵?”查繼佐搖頭道:“不會。官兵巡夜都是慢吞吞的,那會如此快馬賓士。莫非是江湖的豪客?”說話之間,只聽得東邊岸上也有數十騎馬奔來。運河河面不寬。蘇荃和雙兒躍上船頭。蘇荃道:“相公,來人只怕不懷好意,大夥兒都坐在一起罷。”韋小寶道:“好!顧先生他們都是老先生,看來不像是好色之徒。大家都進來罷,給他們看看也不要緊的。”顧炎武等心下都道:“胡說八道!”均覺不便和韋小寶的內眷相見,都走到了後梢。公主、阿珂等七個人抱了兒女,入了前艙。只聽得東西兩邊河堤上響起噓溜溜的竹哨之聲,此應彼和。韋小寶喜道:“是天地會的哨子。”兩岸數十匹馬馳到官船之側,西岸有人長聲叫道:“韋小寶出來!”韋小寶低聲罵道:“***,這般沒上沒下的,韋香主也不叫一聲。”正要走向船頭,蘇荃一把拉住,道:“且慢,待我問問清楚。”走到艙口,問道:那一路英雄好漢要找韋相公?”向兩岸望去,見馬上乘客都是青布包頭,手執兵刃。西岸為首一人道:“我們是天地會的。”蘇荃低聲道:“天地會見面的切口怎麼說?”韋小寶走到艙口,朗聲說道:“五人分開一首詩,身上洪英無人知。”馬上那人說道:“這是天地會的舊詩。自從韋小寶叛會降敵,害師求榮,會里的切口盡數改了。韋小寶驚道:“你是誰?怎地說這等話?”那人道:“你便是韋小寶麼?”韋小寶料想抵賴不得,便道:“我是韋小寶。”那人道:“便跟你說了也不打緊。我是天地會宏化堂座下,姓舒。”韋小寶道:“原來是舒大哥,這中間實有許多誤會。貴堂李堂主是在附近嗎?”那姓舒的恨恨的道:“你罪惡滔天,李香主給你活活氣死了。”西岸眾人大聲叫道:“韋小寶叛會降敵,害師求榮,舒大哥不必跟他多說。今日咱們把他碎屍萬段,替陳總舵主和李香主報仇。”東岸眾人一聽,跟著也大聲呼喊。突然間呼的一聲,有人擲了一塊飛蝗石過來。韋小寶急忙縮入船艙,暗暗叫苦,心想:“原來宏化堂的李堂主死了,這些兄弟不分青紅皂白的動蠻,那便如何是好?”只聽得船篷上噼噼啪啪之聲大作,兩邊暗器不住打到。總算官船停在運河中心,相距兩岸均遠,有些暗器又打入了河中,就是打到了船篷上的,力道也已甚弱。韋小寶道:“這是‘草船借箭’,我……我是魯肅,只有嚇得發抖的份兒。有那一個諸葛……諸葛亮,快……快想個計策。”顧炎武等人和船伕都在船梢,見暗器紛紛射到,都躲入了船艙。突然間火光閃動,幾枝火箭射上了船篷,船篷登時著火焚燒。韋小寶叫道:“啊喲,乖乖不得了,火燒韋小寶。”蘇荃大聲叫道:“顧炎武先生便在這裡,你們不得無禮。”她想顧炎武先生在江湖上聲望甚隆,料想天地會人眾不敢得罪了他。可是兩岸人聲嘈雜,她的叫聲都給淹沒了。韋小寶道:“眾位娘子,咱們一起來叫‘顧炎武先生在這裡!’一、二、三!”七個夫人跟著韋小寶齊聲大叫:“顧炎武先生在這裡!”叫到第三遍,岸上人聲慢慢靜了下來,暗器也即停發。那姓舒的縱聲問道:“顧炎武先生在船上嗎?”顧炎武站到船頭,拱手道:“兄弟顧炎武在此。”那姓舒的“啊喲”一聲,忙發令道:“會水的弟兄快跳下河去,拖船近岸。”只聽得撲通、撲通之聲不絕,十餘名會眾跳入運河,將官船又推又拉的移到西岸。這時船伕上火勢已燒得甚旺。雙兒拉著韋小寶搶先跳到岸上去,餘人紛紛上岸。天地會會眾手執兵刃,四下圍住。那姓舒的向顧炎武抱拳躬身,說道:“在下天地會宏化堂舒化龍,拜見顧先生。“顧炎武拱手還禮。會中一名老者躬身道:“當年河間府殺龜大會,天下英雄推舉顧先生為總軍師,在下曾見過顧先生一面。眾兄弟可魯莽了。還請恕罪。”韋小寶笑道:“你們做事本來也太魯莽。”那老者厲聲道:“我是跟顧先生說,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