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區長最難頂得住的,是市裡的壓力,真要到了省裡,那還真的不怕了,別的不說,只說郭偉跟著北崇人在京,城跑前跑後,就很能說明問題了——陳區長並不害怕高層的壓力。
沉默了好半天之後,李強主動端起了酒杯,“來,喝酒。”
這就是暫時擱置這個話題的意思了,眾人默不作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之後,江鋒清一下嗓子,才待說什麼,不成想又被歸晨生搶了先,歸市長笑眯眯地發話,“那陳區長,北崇儘快出個文字性的材料,一定要翔實可靠。”
他不能容忍李市長將此事推後,那樣必然會發生變數,倒不如現下說得明白點。
這小子要跳腳了吧?李市長心裡暗暗盤算著,不成想年輕的北崇區長微微點頭,“嗯,我們儘快商量一下。”
原來是拖字訣啊,李強禁不住有點微微的失望,他卻是不想,若不是剛才他不肯出頭,坐視歸晨生和某人打交道,陳某人現在也不會回答得如此含糊。
“跑部的資料就可以,”歸市長笑容可掬地指點年輕人,“主要是油頁岩的開發和應用的論證過程……大家集思廣益,才好拿下這個專案。”
“跑部的時候,就是帶了一張嘴去的,”陳區長面無表情地發話,“其實這些資料都很好查,隨便查一下就知道。”
怎麼可能?歸晨生直被這話氣得鼻孔冒煙,省裡領導都能確定那份報告的金額,於是他難得地面容一整,“時不我待,盯著這個專案的人很多,一旦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就是恆北的罪人。”
“我只關心北崇,一個小區長,也沒有對整個恆北犯罪的能力,”陳太忠終於忍不住了,衝白鳳鳴努一努嘴,面無表情地發話,“你出去拿一下技術性的資料,全部轉交給歸市長,請他簽收,以後這個專案就跟咱們無關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歸晨生笑眯眯地看著他,眼中寒光一掠而過。
“我全部都移交給你了,還要我什麼意思?”陳太忠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盯著歸市長笑吟吟地發問,“我對整個恆北犯不起這個罪,你要,我就全給你,這還不夠?”
歸晨生被這劇烈的反應刺冇ji得一愣,笑容僵了一下之後,才幹笑一聲,“陳區長你的意思是說……撒手這個專案了?”
“你的話,敬德和雲中都有油頁岩,”陳太忠慢慢地坐下來,又看一眼主位上的李強,“就不要算我們北崇了,我來是為了做事,不是為扯皮來的,也不想對整個恆北犯罪。”
“這麼大的專案,你說放棄就放棄了?”李強不動聲色地發問。
“很大嗎?”陳太忠不屑地一笑,“你們做你們的大專案,我做我的小專案……我說老白,不是讓你拿資料去了嗎?”
白鳳鳴站起身,轉身出去了,只剩下一屋子人鴉雀無聲,陳太忠又拽出一根菸來,這次他倒是沒忘記派煙,將手裡的煙盒向轉盤上一放,手指一撥轉盤。
待轉到徐瑞麟處,他手指一伸停下轉盤,“徐區長,麻煩你給大家散一下煙。”
徐區長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先給李強一根,又給江鋒一根,最後遞到了歸晨生這裡,歸市長才待擺手,瞟一眼香菸之後,接過來細細端詳起來,也不說什麼。
不多時,白鳳鳴拎著一個牛皮紙卷宗袋走了進來,將紙袋向歸晨生處一放,然後一支筆和一個便箋本遞過去,也不說話。
“你放我這兒,是什麼意思?”歸市長微笑看對方一眼,眼裡卻是遮不住的惱怒,他怵陳太忠,但是對一個副區長,他還真不需要給什麼面子。
“這是您要的資料,”白鳳鳴耷拉著眼皮,很呆板地發話了,不過,他的表情雖然呆板,可那一支筆和便箋本卻是在宣告——請簽字。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