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口,墨蘭便明白為什麼費君臣能一碗接著一碗喝了,這湯壓根不膩,帶的是如蘆筍般的清甜,陸大媽的手藝真不是蓋的。但是,即使是這樣的微甜,費鎮南喝了半碗便擱下了。這個人,還真如小陸同志說的,不愛甜品。
“坐會兒。”費鎮南對她說,“君臣等會兒上來,幫你看一下身體狀況。”
說到這兒,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偽裝費君臣到監獄裡,問道:“你也學過醫嗎?”沒學過也能裝得那麼像。
費鎮南對此好像有點難以啟齒的:“作為軍隊的指戰員,多少得學一點點急救知識。當然在飛機上的時候你也知道,我確實學得只是皮毛。只不過——”
“以前他當過偵察兵,就是特務那類的。”門開啟,不敲門徑直進來的費君臣替他接上話。
第二十九回:(二更)飛機上他那是嚇唬她
偵察兵的要素是:看得準,聽得多,裝誰像誰。
墨蘭從費鎮南身上體會到了這三點。所以,別看這個人經常沉默寡言的,但是,心裡邊裝的東西恐怕能填滿一個太平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指的就是這樣的人。
費君臣走進來順便帶上門。費鎮南讓了自己的位置給他,站起來脫掉外套,捲了卷兩邊白襯衫袖筒,站在了落地窗前望著那伸到二樓的芒果枝。一個個半青半黃的芒果,在斜日的照耀下反射著亮眼的弧光,令人感受到夏日的青澀。
墨蘭從他的目光望到外頭耀眼的晴天,有點不可思議地說:“天氣預報說未來幾天會下雨。”
“這倒是應了景。”費鎮南迴道。
墨蘭即領會到他這話指的是傅家人給她辦的葬儀。
費君臣將邊角桌子上擱的藥箱拎到了這邊,笑著問:“你們倆在說什麼?有什麼喜事?”
墨蘭總算明白了:這四少說話喜歡帶刺的。她回答道:“沒什麼。不過是親人想為傅墨蘭辦葬禮。”
聽她說得這般輕描淡寫的,費君臣不免多看她兩眼,一手開啟藥箱取出幾瓶藥罐子,忽然斂了平日的笑臉說:“我知道你學過醫。我這人,也不是醫生出身,形象點說,是軍人家庭出生,習慣了發號司令。不聽話的病人我不理,已經接手的病人沒辦法,必要時刻採取非常辦法。”
一個沒辦法,一個非常辦法,費君臣念得特別有韻味。墨蘭彷彿能嗅到惡魔的氣息四處飄散。
費鎮南也禁不住回過身說話:“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經常面對的兵,連女兵也不是。”
費君臣侃侃而言:“你不是拿過槍指過她額頭嗎?”
“那是模型槍。”費鎮南受不了了他一再拿這個說事,氣急時聲音有些粗礦。
墨蘭微張了口:飛機上他那是嚇唬她嗎?!竟然拿一把玩具槍嚇唬她!
費鎮南從費君臣扶眼鏡的動作,領悟到自己說漏嘴了。其實,費家的人沒有一個能逃得過費君臣設的陷阱。所以費老先生常掛在嘴頭上的一句話是:讓君臣這孩子去學醫,一是暴殄天物,二是禍害蒼生。造孽啊!
墨蘭見費鎮南的眼睛對著自己閃躲,便知道他們這會兒說的話沒錯的了。但是,她並沒有想過繼續追究這件事。
費鎮南自己卻是十分不好意思,難得的一張臉有些黎紅。他舉起拳頭佯裝幾聲咳嗽,向費君臣說:“你給她看病。我去外面陪老爺子。”說罷,他邁大步走出了小客廳。
嘭的門一聲輕響。
墨蘭可以聽出他起伏的情緒。
費君臣兩隻指頭搭在墨蘭手腕上診脈,按了會兒,另一手捏捏下巴頜帶絲驚奇的:“你的脈搏有些快耶。”
墨蘭驀地將手急抽回來,從門那邊收回來的雙目瞪得有點兒圓。
費君臣若無其事的,旋開幾瓶藥罐子倒出藥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