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她小聲,只問:“太后呢?”
“在小佛堂等著夫人您呢。”
綠岫領著雙喜,一直到了最裡面的佛堂,果然,太后正在佛前,低聲吟誦著佛經。
雙喜進來,悄然立在一旁,也不做聲,只等著太后把那捲經文的最後幾句低聲唸完。
合上經卷,太后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玉雕觀音,忽然道:“你知道,我剛才是給誰唸經?”
雙喜回答:“臣妾不知。”
“是給我死去的悅兒。”太后嘆了口氣,“人死了二十年了,做母親的,到現在也放不下。”
“天下為父母的,總要到死,才肯放下惦記著兒女的心思。”雙喜說。
“我記得,夫人膝下是有個女兒,如今還在麼?”
“哪裡會在?”雙喜淡淡一笑,“早化為白骨了……也好,早死,早解脫。”
她這麼說,似乎觸到了太后的傷痛,那雙蒼老的眼睛閃過一絲痛楚。
“太后,別人的孩子,終究不似自己親生,怎麼想辦法拉近,也不是一條心啊。”
太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看看她:“你不顧一切冒死進宮,難道沒有惦念的人麼?”
“臣妾沒有什麼人可以惦念了。”雙喜垂落眼簾,“丈夫去世,兒女也死了這麼多年了,臣妾這殘餘的生命,只有眼下這一件事可以幹。”
“殘餘的生命……”太后念著這幾個字,聲音變輕,“說來,咱們還真是像。”
“臣妾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太后哼了一聲,“你我都是將近風燭殘年的女人了,沒有從丈夫那兒得到應有的慰藉,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能好好守護。撇開延齊那些事兒,我們其實沒區別。”
雙喜低著頭,不出聲。
“燕窩粥送去了麼?”太后忽然問。
“回太后,送去了。”雙喜道,“但是能不能到了陛下嘴裡,這很難說。現在他身邊守備極嚴,看來外來的飲食,一概都是沒法近前的。”
“外來的飲食?”太后笑起來,“連我送去的食物,也成了‘外來的’了?”
雙喜沉默片刻,又道:“不過那不要緊,蠱藥已經種下了,臣妾靠著這具身體,也一樣能夠操控只要那邊不用連根拔的法子……”
“連根拔?”
“太后放心,暫時,崔太醫是沒這個能耐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太后忽然抬起頭來,看著雙喜:“夫人是否覺得,我是個殘忍的女人?不惜下毒毒害自己的孩子?”
雙喜低了低頭:“當今聖上,算不得太后您的孩子。”
太后笑起來:“你倒是個爽快人,普天之下沒人敢這麼說,偏你就說出口來了。”
“陛下不是太后所出,陛下早年,也未經由太后您的撫育,母子一說,不過是個名分。”
佛堂的光影十分黯淡,但是雙喜看得見太后臉上的褶皺,還有鬆弛的脖頸面板,她才六十歲,人卻看著那麼蒼老幹癟,有什麼正在吸取她的活力。
“再者,太后也沒打算要他的命。”雙喜抬起眼睛,看著太后,“若真的只是要性命,那反而簡單,臣妾也不必如此麻煩了。”
太后突然問:“等到藥效發揮作用,人會怎樣?”
“第一步是失明,接下來,會損害記憶、思考的能力,到最後,就會變得十分溫順,像孩子一樣依從他人了。”雙喜頓了頓,“不過……”
“你說。”
“不過,人恐怕就不會太機靈的。”
“是這皇位害了他,也害了我的悅兒。機靈不機靈的,又有什麼要緊?恪兒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機靈,這個皇帝啊,他不當也罷。”太后嘆了口氣。
“既然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