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已悄然注視了湖岸整整一日。沈猶楓狂舞飛花的劍刃在這個男人冰冷的心中劃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苦澀難忍,隱隱作痛;夜螢無動於衷地淡漠和悽絕給這個男人的傷口撒上一把鹽,讓他從今以後都只能獨自舔舐,無藥可醫……夙砂影,他是多麼強悍的男人啊,可現下,他竟會感到痛,這痛在他心中漸漸膨脹、肆意蔓延、無休無止,直到錐心刺骨,這一刻,痛苦竟讓不具任何軟肋的他,開始相信世間還有一種令人如此折磨的情感,是強大的夙砂影也戰勝不了的。
漫天的蘆花悉數飄遠,星光遮住了日光,夙砂影褪下身上的斗篷,緩緩轉身向林子深處邁開了腳步。
“影座!”寂靜中倏然響起一聲沉喚,跟在夙砂影身側的吹逐二影竟刷地屈膝跪下,齊齊叩首:“屬下懇請影座破例成全,為他二人留下全屍!”
霎時間,風吹葉落,紫袍飛揚,夙砂影唇角一動,拳頭悄然緊握,但很快便顫抖著鬆開,長久的沉默後,他終於啟齒,嗓音低沉,語氣極澀,字裡行間竟律動出和沈猶楓同樣的苦楚與蒼涼來——
“攻破青州後,若能尋到射掠二影的屍首,便將他們……合葬罷!”
'52'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 接
佛爐灰飛煙滅,讓延順朝廷失去了最後一張蠱惑民心的皇牌,一時間,青州民心大動,人人自危。有識之士趁機奔走遊說,那萬千青州百姓不過是求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自煉丹騙局拆穿之後,皆對延順朝廷心灰意冷,已不似先前那般頑固愚痴,僅月餘工夫,青州情勢徹底逆轉,上到官商,下至平民,紛紛心向龍鼎聯盟,青州兵營則蠢蠢欲動、暗謀倒戈。
大宗延順十九年十月,龍鼎聯盟在屯兵青州城外整整半年之後,終於打破戰事僵局,正式向青州發兵。墨臺鷹任命沈猶楓攜蒼風率精銳於北門先行破城;李雲驀、唐青羽、行疊二雲各率兵馬從東、南、西三城門並駕齊驅、多面夾攻;天影旗護墨臺鷹、唐多令緊隨先發軍隊,於北城門運籌帷幄、支援斷後。
秋意蕭瑟,十里湖岸戰鼓擂動,殺聲震天;無數將士衝鋒陷陣,血流成河;百萬雄獅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戰火連燃三天三夜,熊熊不息。第四日,龍鼎聯盟順利攻下青州四門。十日後,龍鼎聯盟全面掌控青州城。自此,大宗朝除了燕城之外的最後一座軍事要塞,已正式納入龍鼎聯盟的版圖。
墨臺鷹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坐鎮青州後,立刻追究不服號令、貪功妄進的朝廷餘黨,轉眼之間,十餘顆頭顱血淋淋地呈將上來,其中並未見到流雲首級。李雲驀派出若干雲殺,在天影旗的協助下尋遍了青州城的每一個角落,就連昔日狄老三手下的眾多爪牙也無一漏網,悉數追繳處置,但卻始終未尋得流雲和連翹的下落。
另一方面,天影旗於青州官衙的地下刑場發現了射影和掠影的遺體,兩具遺體相擁而亡,本已血肉模糊、無法辨認,但兩具遺體腳底刺著清晰的射、掠二字,卻向眾人告知了他們的身份。這刺字乃是射影和掠影自少年時代加入天影旗之時便刺於腳底的身份銘記。四影身為暗影,行事絕密,平日裡嚴禁攜帶任何可能暴露身份之物,也嚴禁在身體的顯要位置銘刺任何代表身份的印記。即便如此,身為夙砂影的貼身心腹,四影的地位相較於普通影殺還是有明顯的不同。夙砂影遂特許他們在腳底刺字,一來可防止身份輕易外洩,二來,若有朝一日他們永遠長眠,天影旗旗眾還可憑藉其腳底的刺字辨認出他們的身份,帶回盟中安葬。
吹逐二影在夙砂影的授意下,終於將射影和掠影的遺體尋回,並在青州城最美的月橋花院將二人隆重合葬。墨臺鷹親筆為其書寫墓誌銘。下葬當日,扶靈和送殯之人,皆是天風旗和天雲旗的將士,而守靈人則全系天影旗的旗眾。
射掠二影安葬之後,沈猶楓獨自去了佛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