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譴責到今日從未停過,還有十一年前那場血腥的記憶,將他從一個人,變成了被命運捆綁的棋子,永遠無法掙脫的枷鎖,斬不斷的牽絆,站在血海的風口浪尖,墜入永無天日的暗夜,他這一生,從沒有為自己活過,而今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若是沒了你,我要怎麼辦。
“我只要你活著。”雲天祈深邃的眸子閃著明淨的波光,隱忍而又夾雜著卑微的希冀,俊朗的面容蒼白若紙,“你想殺我也好,離開我也好,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活著。”
“君兒,抓緊我。”他的聲音隱忍中氤氳著巨大的憤怒,亦如三年前她跳崖尋死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楚都化作胸腔內怒其不爭的憤怒,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去死。
雲天祈驟然發力,咬緊牙關將中君往上拉,面色瞬間白得透明,背部的傷口突然撕裂,全身的體溫開始揮發變涼,溫熱的血如沙畫般無限伸展,如綻放在暗夜裡成片的帶刺血玫瑰。
他的眼底竟蘊著難得的明潤,讓中君有一瞬間的恍若,這是明澈的眼波,還是眼底潮溼的霧氣。
“大哥……”
“君兒不怕,抓緊我,好嗎?”雲天祈衝著她安慰般的染出一絲蒼白的笑意,白皙整齊的牙齒散發著慘然的輝光,眉目微蹙,卑微如塵,不知這是什麼表情,讓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只是那麼一瞬。
他這是在求她嗎?
中君狹長的眼睛慢慢睜大,瞳仁深處的犀利漸漸變淡,她從不知道他還有如此慌亂的一面。
他不怕她恨他,他怕的是她一心求死,生無可戀的心,君兒,我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若沒有了你,會是什麼樣子,這是比死亡更為可怕的一件事。
中君漸漸握緊雲天祈的手,眼裡煥發出活力的光彩,好似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唇角彎出深深的弧度,鮮血順著兩人的胳膊肆意糾纏,她咯咯的笑出聲,脫口而出的話,卻如晴天霹靂般將雲天祈生生劈碎,淪入地獄的烈火中將心生生燒成了灰。
“雲天祈,我寧願人一樣的死去,也不想跟你狗一樣的活著,你是一條狗,上位者的走狗,拿開你的髒手,放開我。”她是在笑著,毫不眷戀,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一字一頓,悠然出口。
說罷,猛的掙脫他的手,她眼中閃動著決絕狠厲的光,夾雜著報復的快意,雲天祈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明淨的瞳仁好似瞬間紛飛破碎,碎裂成無數看不見的幻影,她嘲諷決絕的笑,她鄙夷厭惡的神情,還有她狠厲冷極的瞳眸,她寧死都不願被他救起的決心,心臟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時間忘了跳動,也許這輩子他從沒有流露過如此坦然可笑的神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突然,一道鞭子順天而下,纏住中君極速下墜的身體,猛的拉了上去,薄傲寒在樹頭上看夠了,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見中君如此決絕的甩開雲天祈的手,寧死不屈,覺得有些好笑,通體舒暢,莫名的心情好極了。
薄傲寒甩出馬鞭,捲住中君的腳踝,猛一用力,拉進懷裡,翻身而下,站在安全的地帶。
極速下墜的氣流摩擦,擦的中君的臉生疼,她還擔心摔下去會不會碎成無數塊,還在擔心會不會沒有人替她收屍,屍體被野獸叼了去,還在擔心雲天祈會不會追隨而下,還在擔心……
突然一個東西纏上她的腳踝,一股力道將她拽了上去,若是雲天祈救的她,她的臉該往哪兒擱。
正胡思亂想間,感覺撞進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一股熟悉的霸道氣息縈繞在鼻尖,讓人莫名的安心。
“瘋女人,你在玩自殺?”薄傲寒戲謔的嘲諷道,鳳目裡光彩流轉的讓人陷入金色的恍惚中,眼角眉梢都跳躍著明亮的笑意,精緻的臉上閃動著愉悅英朗的光澤,逼的黑夜剎那褪色,萬物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