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已經燒過半,扶桑坐在主位上,看著場上的十人或在細觀香料,或在奮筆疾書。
而她,不過是身為縣主女侍,便有了俯視他們忙忙碌碌、急頭白臉的樣子。
怪不得縣主都落魄到如今的境況了,也要維持縣主的尊貴。
權貴與平頭老百姓,中間的鴻溝宛若天塹。
扶桑的目光多落在虞香珠身上。
虞香珠倒是不慌不忙,一炷香已經燒過半,她面前不曾辨別的香料還有一半。
最快的是趙玉容和高七郎,二人速度相當,面前不曾辨別的香料只剩一些了。
至於其他七家,面前不曾辨別的香料都比虞香珠的還要多。
其中有兩家,已經在悄悄地抹汗了。
魏麓兒站在虞香珠後面,看著自己師父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明明那些香料都是平日裡師父教自己辨別的,庫房裡都有,可師父為何如此慢騰騰的呢?
不過魏麓兒也就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並不多話。
她甚至有時候感覺,師父就喜歡她這樣的性子。
像是感受到扶桑一直注視著她的目光,虞香珠忽然抬頭,朝扶桑笑了笑。
扶桑怔住了。
距離有些遠,她只能看到虞香珠明亮的眼眸,以及嬌豔似花的臉龐。
虞香珠又低下頭去,繼續辨香。
扶桑看到的是她黑鴉鴉的髮髻,以及露出來一截極為潔白的肌膚。
她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比此前要光滑一些。這還是在她記得就抹一下,不記得就不抹的情況下。虞香珠的面脂香,的確沒騙人,效果甚好。
只是想起縣主用來擦腳,她心中有些膈應而已。
虞香珠在與扶桑對望之後,加快了動作。
趙牛三一直盯著場上的情況呢,原本見趙玉容與高七郎不相上下,心中還是有幾分欣慰的。自從姑娘執意要來離州城,又執意要開這香料鋪子,時常對他沒有好臉色,他心中是很難受的。如今見姑娘露出真本事來,大有壓這離州城本地香料商人一頭,他又替姑娘高興起來。東家的妹妹,也是不差的。
可後面虞香珠突然加快動作,眼看竟是要超過自家姑娘了,趙牛三不禁蹙眉。
這虞香珠,是覺得自己勝算不多,便加快動作,雖是有錯,卻定然是在一炷香之內將香料全都辨別出來了。
其餘幾家,像是意識到這樣也不錯,紛紛都加快了動作。
一炷香燃盡之時,趙牛三敲響銅鑼,警告道:“香已經燃盡,還請大家放下手中的筆。”
虞香珠早在香燃盡前,將筆放下,輕輕吹乾墨跡。
高七郎與趙玉容幾乎與她同時,而許檀,湯白木,以及戴大品,在香燃盡之時堪堪將筆放下。
扶桑笑道:“看來離州城裡,還是臥虎藏龍的。”
虞香珠忽然昂頭,看向趙玉容:“趙姑娘,這斗香大會,何人是裁判?”
趙玉容一愣,看向扶桑:“自然是扶桑姑娘了。”
“可扶桑姑娘不懂香,如何裁判?”虞香珠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她的確不懂香,沒法裁判,可虞香珠的語氣叫她不舒坦。扶桑想起那日在陸家梅園,虞香珠伏跪在門前,那樣卑賤的樣子。但今日,這虞香珠似乎有些不同。
扶桑心中冷笑,這商戶女,果然有幾副面容。
是否今日來的是縣主,她又是另一副面容。
“我雖不懂,可我帶來的醫女,對香料也頗有研究,不妨讓她來吧。”
一直跟在扶桑後面的,是一位身穿豆色半臂的半老徐娘。她面容沉靜,從扶桑身後走出來。
扶桑道:“這位穆醫女,乃是專為縣主調理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