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間,幾乎全用來自學英語。那時的他根本請不起教師,只能自學。拼命地背英語單詞、句子,然後在外面應用。雖然他發現英語並非一學就通,書本上的英語與現實生活中的溝通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不過透過反覆練習與實踐,李嘉誠的英文特別是口語進步飛快。
日本人敗退歸國後,英國人又趾高氣揚捲土重來,李嘉誠恨不得離開香港。英國人似乎比戰時更加倨傲,更加看不起新來初到的內地人。李嘉誠幾乎每天都想念潮州,少年時居住的北門街,還時刻印在腦中;觀海寺小學那琅琅的讀書聲似依稀可辨。往事只能成為回憶,李嘉誠即便再不適應香港,命運也要求他必須熟悉和接受它,甚至喜愛它。
然而李嘉誠卻無法喜歡鐘錶業,他再也不想呆在高升街那家金碧輝煌的中南錶店了。到了1946年冬天,舊曆春節將要到來的時候,他把自己新的謀職想法悄悄告訴了母親。當莊碧琴聽說兒子又將“跳槽”另謀出路的時候,覺得這種想法太幼稚了。
“阿誠,你怎麼總是異想天開呀?”莊碧琴嚴厲地指責李嘉誠之後又苦苦勸阻,叫他不要貿然行事,她說:“莫非在你舅舅的錶店裡也不能讓你如意嗎?如果說當茶樓的夥計不是長久之計,在錶店當技工這輩子總是可以混碗飯吃的呀。你知道你舅舅當年不就是從小徒工混出來的嗎。那時候誰能相信他有一天會自己開店呢?誰能相信他還能在香港開幾家分店呢?阿誠,我勸你還是安份一點好,千萬不能這山看著那山高啊!”
李嘉誠對母親的勸阻早有心理準備,他理解經歷過苦難和飢餓的母親如何珍惜今天的一切,也同情她隨遇而安的宿命思想。可是李嘉誠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庸庸碌碌混過一生,他一邊為母親擦拭臉上的淚一邊笑著說出自己的打算,他說:“並不是舅舅的錶店不利於我的發展,而是我其實並不喜歡修鐘錶。如果讓孩兒把不喜歡的事情做好,那真是無法做到的。因此我想,與其這樣為了生計讓我在錶店裡混日子,倒不如讓我放開手腳,到外邊去做我自己喜歡的事。阿媽,您老人家儘管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在茶樓裡當小夥計的阿誠了。再說,經過這幾年的工作,我們手邊也有一點積蓄了。即便我跳槽以後暫時沒有出息,您老人家也不要怕。我保證,只要有我阿誠在,就有您老人家和弟弟妹妹們的飯吃。”
沒有誰比莊碧琴更瞭解自己的兒子了,她知道李嘉誠儘管剛過十九歲,還是一個稚嫩的孩子,然而他決不是一個沒有理想沒有主見輕易改變主意的草率年輕人。尤其是這一年來他在兄長開設的鐘錶店裡謀生,始終學不到真正的手藝,也讓作為母親的她心裡不悅。不過她也無能為力。如今聽了兒子一番經過深思熟慮的話,莊碧琴終於違心地點了頭,只是她仍然不放心地叮囑兒子:“阿誠,你要走也行,不過千萬要聽聽你舅的意見。如果他不許你走,你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許離開中南錶店一步,你可聽懂了我的意思?”“阿媽,我會照你老人家的話去做的。”
這年的舊曆新年是在緊張的心情中度過的。大年初二的清早,李嘉誠帶著換了新衣的弟弟和妹妹,離開了他們租用的小籠屋,前往香港中環舅父的家中拜年。莊碧琴特意把家鄉親友送來的一盒潮州鳳凰童叢茶和和一塊精緻大方的潮繡窗簾,作為新年禮物讓他們帶給莊靜庵。在中環那家熟悉的錶店裡,舅舅和舅媽早已經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年飯。李嘉誠好高興,在舅舅家裡吃飯就像回到了潮州故里,因為桌上有一桌子的潮州菜。莊靜庵眼裡的李嘉誠也已經長高了,再不是他剛隨父母來香港時稚氣未退的少年,特別是那雙睿智的眸子透著同齡人沒有的深沉與冷靜,顯得成熟多了。莊靜庵也很高興,他在為妹妹慶幸,有一個這樣讓人驕傲的兒子。
飯後,幾個孩子隨舅媽到中環去觀看花燈,李嘉誠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