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亞久津被少年莫名的怒火弄懵了。碎月難得的爆發壓制住了魔王大的兇悍氣場。於是,大魔王童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聽候碎月大人的發落。
亞久津的身上傷口太多,不適合洗浴。但是又必須上藥消毒,於是,碎月拖了個大盆子,沾了溫熱的水輕柔的擦拭。
擦過頸脖,視線落在亞久津的上身。碎月命令道,“解開衣服。”
亞久津抬眼,上吊的眼睛帶著不變的兇狠。剛想反駁,卻在對上少年隱含著滿滿擔憂的眼裡,立刻噤聲。
依言解開上衣的衣釦,亞久津的動作緩慢而帶了些許遲疑。
滿是汙跡的襯衫被扔在了地板上。勁瘦精壯的身軀露了出來,結識寬厚的胸膛,毫無贅肉。只是那一大片青紫紅痕遍佈交錯其上,很是刺眼。
眼眶微熱,心臟的疼痛感再次傳來,碎月拿著毛巾的手不易覺察的一顫。
亞久津沉默的坐著,看著少年忙前忙後的張羅,暗金色的眸子暗潮湧動。
動作麻利的上著藥。碎月心頭的燒起的那一叢怒火依舊沒有澆滅之勢。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痊癒的速度遠趕不上亞久津受傷的速度。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嚴重的送去醫院。這樣想著,碎月手下的動作驀的加重起來。亞久津不由得悶哼一聲,桀驁的眉頭擰的緊緊的。
“疼嗎?”一個淺淺的笑容在臉上漾開,碎月溫文軟聲道,“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這個樣子。我保證,只會比這更疼。”
……
亞久津沉默的坐著。沒有言語。
碎月將毛巾浸滿在溫水裡,正要擰。這時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接過毛巾用力一擰。
“……知道了。”金屬般傾軋感的嗓音緩緩在耳邊響起。
啊?!!!碎月詫異的抬頭。清澈的眸子裡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他沒聽錯吧。那個最討厭別人命令他的亞久津,竟然會妥協!
亞久津神色平靜,深深的看著碎月淺茶色的眸子,慢慢的開口,嗓音帶著低沉的沙啞,“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這是亞久津第一次的,妥協。
碎月呆滯了,手中的毛巾由於極度的震驚而脫落。
許多年後的一天,亞久津攬著愛人,將頭支在愛人肩胛低聲笑道,或許就是從那一天起,他學會了妥協……
* * *
夜,很靜。呼吸的清淺聲迴響在安靜的房間內。
躺在同一張床上,碎月的身形不免有些僵硬。平日一個人睡恰好的單人床,此刻卻因為容納了兩人的身軀而顯得異常狹窄。
背對揹著躺著,許久都沒有睡意,碎月心底有些懊惱。偏偏佔據了他床另一半的人,呼吸沉穩綿長,似乎已經睡著。
本來就被紛擾的情緒鬧的糾結煩亂的碎月,此刻更是難以入睡。卻又怕吵擾到熟睡的亞久津,不敢翻身。微微向後挪了挪,碎月試圖避免著兩人身體的過分接觸。
“……你再往後挪就掉下去了。”略略沙啞的嗓音帶了隱隱的笑意,亞久津側過身,暗金色的眸子暗光流轉。即使是在漆黑的夜裡,碎月彷彿也能感覺到那雙眼眸閃耀著灼灼光輝。
長臂一伸,亞久津將就要掉下床的碎月挽起。
強勁有力的手臂圈著碎月的腰身,亞久津猛的一拉一帶。失去支撐的碎月被亞久津牢牢的禁錮在懷裡。
臉頰貼寬厚的胸膛,淡淡的菸草氣息傳來,碎月只覺得渾身滾燙,一向冷靜的腦子有點眩暈。
“睡吧……”溫熱的呼吸噴薄在頭頂,亞久津將頭支在碎月頭頂,緩緩開口。寬厚的掌輕拍了拍碎月的後背。
靜靜的臥在亞久津溫暖的懷裡,心驀然間變得無比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