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戎雙手扶著膝蓋,嘔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一些胃裡的黃疸水,連著口水,粘在嘴唇上,在空中拖出長長一條銀線,怎麼呸都呸不乾淨,就像棘手的麻煩,一直糾纏著自己,無處可躲,避無可避。
史隘乾這時已經跑到街邊一個賣餛飩的小攤上,問老闆要了一碗水,又跑回來遞給劉戎,“主公,漱漱口。”
劉戎接過來,端著含了好幾口,又吐出來,這才喝下去一點,方才火辣辣地喉嚨以及食道,還有胃裡,這會兒終於得到了一絲清涼地滋潤,頃刻緩過來不少。
劉戎將碗遞還給他,悶聲說了一句,“咱都沒錢了,你還亂花。我可以回家再漱口的。”
史隘乾將碗還回去,回頭對劉戎道:“該花的地方,還是得花。而且才一文錢,你這麼回去,嗓子多難受啊?再怎麼省,你也不能摳著自己,全留給謝瑜吧?”
他話說到此處,巷子口的拐角,一個人的鞋子,停了下來。
由於有牆壁阻隔,史隘乾和劉戎都沒有看到此人。
史隘乾仍在繼續說:“而且他那個樣子……雖說大部分是你給造成的,但我估計,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通,還不知道要治到什麼時候。難道你打算在他好之前,就此不吃不喝啦?
你不吃,我和苟勝還要吃呢!好歹你也是主公,哪有主公給下人省錢的道理?謝瑜明面上,還是你的男寵呢!”
史隘乾笑了笑,彷彿想把話題弄得輕鬆一點,可當他看向劉戎時,卻見劉戎一副吃了芥末的模樣,手掌一會兒扶額,一會兒又放下,很是不知所措。她來來回回在原地走,像是連方向都搞不清了,想回家,又發現走錯了路,只好回頭,臉上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表情,須臾抬頭看天,頃刻又低下頭顱,彷彿極力抑制著,不想讓眼眶內的淚水流出來。
但無論她怎麼掩飾,此時的脆弱還是太過明顯。
史隘乾幾乎是立馬就發現了她的異狀。他收起笑容,有些擔心地扶住劉戎的胳膊,止住她不停走動的步伐,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地嚴肅。
“別忍著,會憋出病的。有什麼?說出來。”
他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似乎已成為了壓垮劉戎內心閘門的最後一根稻草。
劉戎聽見時,終於“嗚……”地一聲,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兩行傾瀉而下的淚水,順著臉龐,滾落至下巴,又很快滴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小而密集地圓印子,最終連成一片,打溼了地上的塵土。
劉戎覺得當著人的面流淚,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但自己一開始哭,就怎麼也停不下來,話匣子也像是再也關不上了。
她語無倫次地用手捂著鼻樑以下,趴在牆上,不想讓面前的史隘乾看到自己的哭相,帶著哭腔的嗓音,含在喉嚨裡,啞啞的,一點也不好聽。
“我只身一個人來到這裡……無依無靠的……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來,就被人追殺!
完了,還被人算計,莫名其妙丟了城璽。
臨回城,又一直在逃命。
若不是遇見謝瑜、郭搏雄還有苟勝,我早就死在回程的路上了!”
劉戎說到這裡,眼淚鼻涕已經流了一臉。她覺得太過丟人,但情緒卻越說越激動,隔著淚水,她視線模糊地看向史隘乾。
“……結果回了成都,眼看我是幾個人裡面過得最好的,可我不僅不能幫他們,反而還連累他們被人算計!”
劉戎雙眼通紅地望向對面,卻好似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所說的話,只是想一吐為快。
“我一直覺得,以前他們保護了我,如今我混得最好,保護他們,也是我的責任。畢竟我在這裡,就只認識他們幾個。他們可以說是我不多地幾個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