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瞭然的望著帳頂,默默的搖了搖頭。
這時的宗堯,正躺在潔漪的身邊,潔漪瑟縮的望著他,滿面淚痕,他握緊她的手,懇切的說:
“漪,你相信我,寒假我們就結婚。”
“宗堯,”她怯怯的說:“我已經完全是你的人了,反正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我絕不後悔。只是,你千萬別負了我!”
“潔漪,不信任我是罪過的,我向你發誓,假如我負心,我就遭橫死!”潔漪矇住了他的嘴,然後,她的嘴唇碰著了他的,他們深深的吻著。然後,潔漪平躺在床上,凝視著黑暗的窗格說:
“我不後悔,堯哥,我早就等待這一天,我是你的,完完全全是你的。從我十二歲起,我就夢想會成為你的妻子,但是,我多害怕!害怕重慶那麼多的女孩子,怕你那些女同學,怕許許多多意外。現在,我不怕了,我已經是你的了。”
“是的,漪,你是我的妻子。”
“還是你的影子。”“是的,我的影子妻子。”
“不!”潔漪痙攣了一下。“別這樣叫!別!”
“你怕什麼?漪?我的心在這兒,永遠別怕!”
曙色染白了窗紙,潔漪推推宗堯:
“去吧,別給傭人們撞見了!”
宗堯下了床,吻了潔漪,溜回到臥室裡。紹泉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發出幾聲囈語,宗堯看著他,他正熟睡著。於是,他鑽回了自己的被窩裡,等待天亮。
這日午後,他們終於乘上了到重慶的汽車。
車子顛簸的行走著,公路上泥濘不堪,車行速度十分緩慢。宗堯和紹泉倚在車子裡,都十分沉默,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一會兒,宗堯開啟旅行袋去找一條手帕,隨手抽出了一張照片,宗堯拿起來一看,是潔漪的一張六寸大的照片,明眸皓齒,婉約溫柔,靜靜的睜著一對脈脈含情的大眼睛。這一定是潔漪悄悄塞進他的旅行袋裡去的。他翻過照片的背面來,看到了一首小詩:
“車遙遙兮馬,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遊兮西入秦,願為影兮隨君身!
君依陰兮影不見,君依光兮妾所願!“
握著這張照片,他不禁神馳魂飛。紹泉對那張照片正背面都張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拍拍宗堯的肩膀說:
“你真是個天之驕子,好好把握住你所得到的!”
“宗堯,又在給你的影子寫情書是不是?”紹泉一面對著鏡子刮鬍,一面問。“唔。”宗堯呼了一聲,依然寫他的。這是一間小斗室,是宗堯和紹泉在校外合租的一間房子,學校原有宿舍,但擁擠嘈雜。紹泉和宗堯都是經濟環境較好的學生,紹泉的家在昆明,時有金錢接濟,宗堯雖然父母都淪陷在北平,卻有成都的姑母按時寄錢。所以,在一般流亡學生裡,他們算是經濟情況很好的了。他們都嫌宿舍太亂,就在距校不遠的小龍坎租了一間屋子合住。“我說,宗堯,我有兩張票。”
“唔。”“怎麼樣?一齊去看看?”
“唔。”“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宗堯抬起了頭來。“什麼事?”紹泉走過去,把手按在宗堯的肩膀上。
“我說我有兩張票,你趕快寫完這封信,我們一起去看話劇。”“哪兒的話劇?”宗堯不大感興趣的問。
“抗建堂。”“大概又是傅小棠主演的吧?”
“不錯,去不去?”“好吧,等我結束這封信。”
信寫好了,宗堯封了口,和紹泉一起走出來,紹泉對他上下望望說:“換件長衫吧!”“我不是追傅小棠去的,犯不著注意儀表!”宗堯笑著說,一面打量了紹泉一會兒說:“唔,鬍子颳得這麼光,看來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如果我是傅小棠,準要為你動心!”
“那麼,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