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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叩著棋盤,藉著思索等周貴妃主動開口,畢竟她是晚輩,是臣女,不可越了規矩。

周貴妃抿了抿茶,嗤笑一聲,似在自嘲:“真羨慕你們這些小姑娘,無憂無慮的。不像本宮,如今在這宮裡,也只剩下乾瞪眼的份兒了。”

“貴妃娘娘何必妄自菲薄。”黛玉心裡越發的彆扭,交淺何必言深,況且,周貴妃若真想這盤棋似的靜坐著等死,何必派人截胡了本該燒掉的元春姐姐的遺物,又掐著查案的時機送給皇帝和太子,為這謀害公主的大案提供了鐵證。

周貴妃看出黛玉的懷疑,又冷笑一聲,將茶杯撂下:“賢妃大過年的死了,本宮卻非得收著她那些東西,真是晦氣。”

黛玉再次蹙眉,卻聽明白了:收著元春遺物、送給皇帝做證據,皆不是周貴妃本人之意。

周貴妃將人截過來,可不是為了解釋那些個“晦氣”的東西,又抿了口茶,忽然挑眉一笑,鋒芒畢露:“宮裡的女人苦,你也都看見了——你真想進宮麼?你真想嫁給太子麼!”

藍宜茜手裡的桂花糕掉在了地上,碎成一片白沙,彷彿跟磨砂的石地融為一體似的,皆是一片涼。

黛玉一驚,隨即站了起來,嬌俏的臉兒上難得露出慍色:“臣女不忍叨擾貴妃娘娘,告辭了。”

“呦呵,年紀長了,脾氣更長。”周貴妃伸手扣了扣棋盤,冷笑,“可你縱是不愛聽,本宮也得說,你也得聽!皇室男子最是無情!僅僅四年,宮裡死了四個妃子,貶了個吳才人,任那史昭儀永無出頭之日……就連太皇太后都得避,都得躲,都得給那些男人騰地方!”

周貴妃忽然捻起一枚黑子,向旁一擲,清脆的迸裂聲響,棋子四分五裂:“青史留名,丹書汗青,到最後,寫的是都是什麼盛世明君、賢臣名將,呵,我們這些女人呢?早都給他們踩死了!”

“貴妃娘娘您……”對上那雙桀驁而冷冽的明眸,黛玉忽然不想說什麼“您失態了”之類的託辭,只是低頭看著棋盤,眸光清淡而堅定,緩緩道,“貴妃娘娘,臣女認為您說的對,那些丹青史筆,書的都是王侯將相,卻藏了許多紅顏薄命。”

黛玉抬起一雙眼,與周貴妃對視,字字皆如棋,玲瓏落下自有聲:“但是,史筆如冰刀,冷冽無情,只因其必須剔去一切蕪雜,只留‘仁義禮智信’五字給後世,足矣。”

周貴妃不由挑起眉眼,嗤笑:“你這是暗諷本宮行事不仁不義,那還不是被逼的!呵,本宮還以為林家姑娘如傳言所說聰慧靈秀,原來也是個庸人,只知道附和著那些自以為是世間圭臬的男人!”

黛玉卻搖了搖頭,不卑不亢:“臣女如此說,不是為了附和哪個男人,只是為了附和娘娘。”

周貴妃不由眯起了眼,只聽黛玉福了一福,輕輕巧巧地回答:“是娘娘說世間女子命運皆繫於男子之身,也是娘娘將臣女與太子攀扯在一起。太子乃是儲君,臣女自然不能混說想嫁,可說不想嫁豈不是看不起太子?臣女害怕,只得胡說了這些酸腐之言,警醒自個兒,莫要有什麼非分之想,莫要一心生執念、不顧倫理綱常,鑄下大錯。”

頓了頓,黛玉才明明白白地回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雖然雙親盡失,卻還有叔叔和嬸嬸,怎麼敢擅自做主。”

“你……”周貴妃一時不知如何接下去,半晌才冷笑,“怪不得京城皆傳林家人的嘴比御史還厲害,林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齒,本宮叫你來聊天兒,卻成了堵心。”

“臣女冒犯,請娘娘恕罪。”黛玉乖乖又福禮,心裡泛著一絲絲的小嘀咕:若不是你“冒犯”在先,我何苦堵你?我想不想嫁與你何干!

藍宜茜拼命忍笑,塞了一嘴巴的糕點幾乎要噴出來,周貴妃大概是怕這毛毛躁躁的丫頭汙了她的桌子她的棋盤,忙不迭地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