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把這個拿給她們。”
正悶坐著,端木雲進來在我面前的小几上放下一快銀白的東西。
“這些銀子抵折成銅錢,應該超過五千文錢了吧。”我站起來,茫然地說。
雙手捧著白花花的銀子,那農婦的眼睛閃得比白銀還亮。
“菩薩保佑公子小姐長命百歲……公子小姐的大恩大德一輩子也不敢忘……來,三兒,給恩人磕頭。”
那女人拉了孩子就要給我跪下,我連忙躲開了,幾步跳到屋裡。
“唉,這事兒,今年可是多了,可憐?可憐的過來麼?”
老闆娘的眼睛追著我的背影,搖頭嘆氣地說道。
晚上剛躺下,端木雲敲門,放他進來後我發現他手裡端放著一套黑衣。
“想不想去刺史大人府中游覽一番?”他眼神諧謔,面帶微笑。
“想。”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
入夜的刺史府,燈火通明,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明堂之內,火燭光耀,人影綽約,絲竹悅耳,陣陣笑語透出簾外,內中夾著二八蛾眉的嬌嗔……
“狗官!”蹲在窗下,我不由怒罵。對比起白天客棧前的那一幕,我氣得牙根緊咬。“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確是真理吶,歷朝歷代,無往不驗。
端木雲果然是高手,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就知道狗官的東西在哪。進了臥室,他讓我守在門口,自己進去不多久就尋出來了。居然有禮單!這個狗刺史,還真的把受的賄賂都記下來了,並且,有來有往,他自己送出去的也都記錄在案。
回到客棧,在油燈下仔細檢視,發現這小小的沂州刺史關係網還真是發達,怪不得有恃無恐,原來他居然和朝中重臣都有瓜葛。如果照那單子來查,天子岳父王大人也難辭其咎。那厚厚的單子中有一處記的就是王元輔去年的生日禮單。
“我們拿到這個怎麼辦?”我問他,因為白天在茶館裡聽到的話還在耳邊,朝廷裡其實已經有人檢舉他了,可是派下來糾核的御史不照樣被收買了麼?
“天下烏鴉一般黑,就是把這個拿到御史臺又能怎樣?狗官在朝中有人,而且都是大傢伙,能把他怎麼著?單子上的官員那麼多,查得了誰?官官相護啊!”
我無語了,的確,一個兩個三個還好辦些,人太多了,要徹底查得話,在官員中絕對是個地震,要知道,當官的可都“惺惺相惜”著呢。
“也許這個可以直接拿到皇帝那裡,聽師兄說皇帝還算有頭腦,不是很昏庸。”
“哼……不是很昏庸,不是很昏庸怎麼用了這麼多貪官?”我有些惱。
“哈,皇帝昏不昏,你難道不清楚?”
這傢伙,又來了,直戳我的心。
“閉嘴,我不知道。”
“喲,還真會裝糊塗!”
這個端木雲,氣死我了。轉過臉去,不想再開口。
不過客觀地說,在我結識元重俊的半年時間內,單從形式上來講,他算不得昏庸,甚至可以說是勤政,但是,他畢竟不能事事親為,況且,這許多地方上的人事任命完全就是宰臣的意思。這麼多官員,他哪裡能夠一一瞭解,只能透過宰相的介紹來判斷。唉,人治社會啊,這上下一串通,皇帝的眼神再明亮、耳朵再好使,還不成了裝飾?
“到底怎麼辦?”
端木雲見我不睬,把單子往我面前一扔。
“你說吧,總之,不能放回去。”
“那還是拿到京城吧。”
“不行……”
想到京城,我只覺心頭一抽。那個地方,我如何能夠再回去?
沉默片刻,我想到了一個人。
“拿給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