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上天保佑,讓大哥能夠安然返回。”
天空上一道枝椏蔓延的耀目閃電一閃而過,將恆州四野照得一片雪白,緊接著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深沉的灰黑色之中。
這一日的清晨,暗如黃昏。
冰冷的雨水宛如森寒的鋼鞭不停抽打在曼陀的臉上,面前的景色在傾盆大雨的籠罩下不斷地扭曲浮動,變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狀,迎面而來的人人物物紊亂而無序地在眼前晃動著。背後雄渾的吶喊聲彷彿催命的符咒,自始至終仍然緊緊地吊著他不放,兒郎們涉死前的慘嚎聲在他的耳邊尖銳地響起。
“曼陀,哪裡走!”那名一馬當先的唐人武將已經將第九名千夫長的屍體挑於馬下。
四面八方衝過來掩護曼陀的兵馬不斷被這支從天而降的神兵天將撞成一片狼藉,突厥人的屍體在自己的大營裡堆積如山。
“保護三王子!”鐵鐮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在曼陀的耳畔洪鐘般響起。
看著鐵鐮那猙獰的表情,曼陀忽然升起一陣不真實的感覺,彷彿自己正沉浸在最深沉的噩夢之中。他意識恍惚地在馬上搖晃了幾下,好幾次都差一點摔落馬下。
這時候,兩名身披彩羽的突厥鐵騎萬夫長帶領數千騎兵從側翼趕來,鐵鐮猛的一轉馬頭,用手扯住曼陀的韁繩,大聲喝道:“三王子,讓火焰教眾掩護你快走,我和兩位將軍擋住敵兵。”
曼陀從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自己戎馬一生,從來沒有過這麼虛弱的感覺,他高聲道:“你要保重。”
鐵鐮沒有答話,高聲呼喝著率領著兩名萬夫長和數千鐵騎迎頭衝向披荊斬棘奮勇殺至的河北衝陣。
漢胡雙方的騎兵一瞬間撞在一起,曼陀看到鐵鐮身畔的兩名萬夫長只抵抗了三五回合就被亂軍衝下馬來,只剩下鐵鐮孤零零地奮力整肅兵馬,死死擋在河北騎兵的面前。
雙方鐵騎互相沖殺,時聚時散,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準備倉促的突厥騎兵,沒有弓箭相助,在河北衝陣的槍雨刀陣之中不住倒下馬來,而勇悍的突厥戰士也在臨死之前,給河北人馬造成了極大死傷。戰事出現了膠著狀態,唐人兵馬不能前進一步,而胡人鐵騎也不能將他們逼退一步。
滔天的喊殺聲從背後傳來,東突厥勇將羅樸罕和達虎的戰旗已經清晰可見,數萬突厥大軍銜尾殺來,將河北鐵騎團團圍住。
一聲炸雷在眾人頭頂再次響起,一陣更加狂猛的雨水兜頭罩來,將面前的景物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此時曼陀的心情已經和剛才有天壤之別,他知道面前的兒郎們已經牢牢控制住了戰局,那些突如其來的河北將士在鐵鐮兄弟、戰氏兄弟、羅樸罕和達虎六員悍將率領的大軍圍困之下,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一絲獰惡的笑意重新浮現在曼陀的臉上,他已經開始設想如何將這些白衣猛士的頭顱統統割下來,高懸於營門之上,大大羞辱一番恆州的守軍。然後,重現神威的自己將會重整軍隊,攻佔恆州城,屠盡全城軍民,和自己的聯軍會師長安,最後……
正當他沉浸在一片不著邊際的幻想中的時候,他看到一彪百餘人的白衣戰士從密密麻麻的突厥大軍重圍中破陣而出,領頭的白衣悍將高舉著浸透鮮血的長槍,高聲喝道:“曼陀,哪裡走!”
在這彪兵馬的身後是焦急地催駕坐騎的鐵鐮兄弟、羅樸罕和達虎,戰洪兄弟遠遠地墜在了後面,在馬上東倒西歪,彷彿受了重傷。
“三王子,快走!”這幾名將領不約而同地高聲喊道。
第九章 折戟疆場
彭無望發狂地催駕著戰馬,一頭扎入了突厥人的北城大營,營門前的拒馬鹿角已經被衝的七扭八歪,起不了作用,他狠抽一記馬鞭,縱馬衝入大營。此時此刻,滿營的突厥人馬或是去營救主帥曼陀,或是被河北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