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在朝露不難見到,但發生在表演前還是頭一次。盛盞清沒給對面這每分每秒都在挑戰她生理極限的酒鬼半分好臉色,兀自提著架子後退幾步,而後扭頭對鼓手小柯比了個手勢。
這酒鬼是個典型的紈絝二世祖,平時被恭維慣了,哪能容忍對方這般怠慢,怒氣連帶醉意直接把腦袋炸了,手上酒杯猛地甩過去。
喝了太多酒,他步子沒站穩,動作也有些偏,酒杯斜斜朝著鼓手小柯的腦袋而去。
變故發生時,場上驟然響起一聲驚呼,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黑色身影往旁邊一擋,酒杯砸到她的腰腹後,在地上摔得稀巴爛。
砰砰的聲響裡夾雜著一道不太明顯的男嗓:「江開,你去哪?」
盛盞清站在原地沒動,忽然低低笑了聲,扶住話筒說,「抱歉,看來今晚得換首歌了。」
她微頓,手指過去,「我謹代表個人,送給這位先生一首《父親》,希望能感動這個逆子。」
周遭倏然響起一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歡呼。
目光匯聚的地方,男人醉醺醺地上前,順手抄起放在桌几上的空玻璃瓶。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舞臺中心的女人沒躲。
空氣在一瞬間冷到極致。
電光火石間,畫面裡進來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替她擋下那一擊。
悶響聲後,盛盞清愣住,不自覺倒吸一口氣。
酒味糜爛的空間裡,清爽的薄荷味一寸寸地沁入她的鼻腔。
等到她回過神,忽而聽見與混亂現場格格不入的清潤聲線。
「姐姐,別怕。」
有著深海明珠般眼眸的少年,看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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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劇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潦草。蘇燃簡單處理後,在二樓找到盛盞清,逼仄的過道里只有她一個人。
聽見動靜,盛盞清分出半個眼神問:「這麼快就擺平了?」
蘇燃點了下頭,走到她身邊,兩人半倚在牆上,地磚上有窗格的四方剪影。
盛盞清視線輾轉,落在蘇燃手裡被夜色浸潤得透亮的淺色液體上。她笑著奪過,卻不急著喝,指尖捻住杯身輕晃,「這次又敲了多少?」
像今天這種情況,在朝露沒少發生過。偏偏鬧事的雙方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家有老子扼住經濟命脈,鬧歸鬧,事後也只能像個慫蛋一樣,一杯酒握手言歡,順便給朝露老闆娘送上點封口費。
每回蘇燃總能用自己那巧舌如簧的嘴皮子功夫,把價碼開到十倍以上。
盛盞清至今沒想通,蘇燃這小破酒吧是怎麼吸引這麼多有錢的冤大頭上門送錢來。
蘇燃勾起唇角,朝她比了個數字。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盛盞清還是搖頭嘖了聲,「資本主義的醜惡嘴臉啊。」
蘇燃笑著去搡她的肩:「我要是不趁這機會多敲點,將來怎麼養你這尊大佛?」
「行,你還是真能養我,我倒不介意為錢彎成蚊香。」盛盞清也笑。
知道她在開玩笑,蘇燃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卻在下一秒,聽見面前的人問:「那傻子呢?」
「誰?」
「替我挨下一酒瓶的傻子。」盛盞清眯了眯眼,聲線含著些許涼意。
她確定自己沒見過他,可他從那雙黑沉的眸子裡袒露出來的情緒,分明是對待相識多年的舊人。
她活得自我,很少去揣摩別人的心思,可人受潛意識驅動的行為是不會撒謊。那時,她能感覺到他是真心想要護住她。
為她這樣的人受傷,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你說那小子啊,看上去挺窮酸的,加上他不長眼替你擋了那一下,我就沒打算讓他賠償,」蘇燃笑笑,「不過和他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