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歌》與盛盞清過往所有的作品基調完全不同,沒有抑揚的起伏,只有由始至終的平緩,唯一不變的是從歌曲本身傳達出來的內容。
就像《bloo》那般,每個音階裡都盛放著她不屈的靈魂。
江開看得有些出神,忽而想起當初傅則林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大吃一驚的模樣。
作為江家麼孫,映像之作自然會對他有求必應,想讓shadow翻紅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自然也明白這層關係,但同時他也明白,以她的脾性,就算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不會接受這種近乎於施捨的幫助。
她深藏在骨血裡的粲粲野性,被世俗和形形色色的抹黑蒙上慘澹的塵埃,在善於奉承、精通世故的人面前不堪一擊,破碎的軀殼東拼西湊後,落寞到帶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意味。
可這樣的,才是她。
蘇燃不是那種能靜得下的性子,見身邊的人嘴巴就跟被打了封條一樣,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話茬卻在目光轉向他時倏然止住。
男生只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罩了件棕色格菱馬甲,坐姿筆挺端正,貴氣十足。
看臺上的女人時,眼裡匿著深深淺淺的溫柔和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豐富的實在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男生會有的。
得,又來一個早熟的。
蘇燃垂下眸子,笑著抿了口酒,這時耳邊傳來江開的聲音,「蘇燃姐,我聽許嘉陽說,盞清姐是從半年前才開始在朝露演出的。」
他手指點著杯壁,目光放得有些遙遠,以至於讓蘇燃產生一種他在自言自語的錯覺。
江開迫切想知道,「那在這之前的半年裡,她是怎麼過的。」
用「過」其實並不恰當。
盛盞清就像一條行走於世間的人魚,她的才華是罩住她魚身的綺麗裙衫。有了這層明艷的包裝,她不再是一個與人類格格不入的異族,而是備受追捧的明日之星。
殘酷的是,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人類世界裡,還有一個詞叫做「捧殺。有人能捧你,自然就有人能殺你。
當這層包裝被人扯爛後,她的真身無處遁行,只能重新歸入大海,混在魚群裡,縮頭縮尾。
這種生活狀態於高傲的她而言,不亞於抹殺,怎是一個「過」就能輕易言說的。
江開的問題,細品下來其實漏洞百出,尤其是他提出的這個時間點卡得過於巧合,很難不讓人懷疑。
但蘇燃已經被無暇去顧及那些細枝末節,她的記憶因他這句話被驟然勾起。
「能怎麼過的,還不就這樣過下來的唄。」蘇燃眉眼冷寂,「別看她現在這副樣子,在你見到她之前,活得都不算個人。每天窩在出租房裡,吃了睡,睡了吃,居然最後還把自己養成皮包骨。」
不止如此,那短短一年,她親眼看著盛盞清手臂上的疤多了一條又一條。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盡全力在對方最困難的時候伸手拉一把。
臺上,盛盞清還在低眸淺唱,展露出來的慵懶隨意氣質似乎和蘇燃口中的那個她截然不同。
「她總是這樣,表面永遠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麼多年了,我就沒看到她哭過,哪怕是……」
說到這,蘇燃突然頓住。
「哪怕是什麼?」江開問。
蘇燃卻不願意再說下去,只在心裡默然地接上。
哪怕是。
親眼目睹了自己阿姐的屍體。
作者有話說:
「嘴甜的小朋友才會有更甜的糖吃」靈感源於我外婆一句「你要多說話,才會有人喜歡你」
大家看看就算了,千萬別當真,性格是沒有優劣之分的(劃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