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刷刷地掃,似透過衣襟,看穿了她的五臟六肺。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到了皇帝的聲音:“平身。”
她站起身來,花盆底子鞋又是一歪,差點兒歪倒。
索額圖吃吃笑了兩聲,康熙拿眼角掃了他一眼,他忙閉緊了嘴。
“昨兒個,你又外出了?”康熙道。
衛珏的心狂跳,後頸之上有根筋也博動起來,“奴婢和麗兒妹妹,外出散了散心。”
“是麼……”康熙拉長了聲音,從案邊站起身來。
衛珏只聽見那厚底的靴子一步步地走近,來到了她的近旁,站住了,她看得清他玄色衣裳上滾邊鑲玉的花紋,微一露,那被明黃色褲子包裹的修長的腿,便在衣襟處微微閃現。
他的身量極高,衛珏只覺自己在他的目光之下,似被看成了一小團。
“奴婢不敢欺瞞皇上。”衛珏低聲道。
又是好一陣沉默,屋子裡的空氣彷彿都凝滯成了固態。
“做過些什麼?”康熙的聲音就在她的頭頂,離她不遠,聲音原是極好聽的,但因離得近了,反而讓她的耳朵有些嗡嗡作響。
“也沒什麼,只是彈了彈琴,聊聊天而已。”衛珏低聲道。
她半垂著的面頰很是恭順溫和,臉頰邊秀髮垂落,黑如墨染,使她如玉般的面頰更為皎潔了,象溫潤之極的白玉,想讓人將手撫了上去。
康熙看得清她的眉眼在微微的顫動,象蝴蝶的翅膀,嬌弱得一吹就要折斷,她的肩膀也彷彿不堪盛重,那十二鑲的層層疊疊的衣服,似將她柔弱的肩膀壓跨。
她象一朵在寒風中索索而來的花兒,他甚至聞到了她頭髮間散發的香氣,連香味都是淡淡的,不能重重地去聞去吸,一不小心,那香味兒就散了。
可她如果真那麼柔弱,就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
膽敢拿他心底最重視的人來達到她的目地。
“彈了彈琴,聊了聊天?”康熙的聲音越來冷,柔柔和和地說著,卻如撞在雕金柱子上再反彈了回來的刀劍,隱隱帶了股冰涼之氣。
衛珏柔美的脖子半彎著,可看得見脖子上生出的少女絨毛,一卷一卷的,只微微一折,那脖頸就要斷了,她似是被嚇著了,撲通一聲跪下,“皇上,奴婢當真只聊了聊天。”
“聊了些什麼?”
“什麼都聊了,奴婢見識少,請教了麗兒妹妹許多問題……”衛珏道,“說了些宮中的規矩禁忌,以免日後出錯。”
“是麼?”康熙道,“如此說來,你除了出了儲透宮之外,便無其它犯忌之事?”
衛珏張惶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眸因吃驚而睜大了,烏黑的眸子如剛洗的葡萄一般泛著光芒,“犯忌之事?奴婢著實不知犯了那項忌諱,奴婢和麗兒妹妹兩個人在林子裡,也沒有其它人。”
又是這樣,明知道她在搞鬼,卻抓不住半點兒把柄,言行舉止那般的怯弱可憐,彷彿一直以來都是別的人在欺負壓bi於她。
其中包括身為皇帝的康熙。
他心中又湧起股煩悶,從太皇太后那兒回來,他知道了那個訊息,心底便明白又是她在搞鬼,一時半會兒沒有看得牢,便又讓她得懲了,他可以懇定,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在初次閱看時便被撂了牌子,成為庶民,擺脫了罪奴的身份,出了宮,日後男婚女嫁,和宮內再不相關。
這次將她挑選成了秀女,反倒讓成全了她。
她總有這般的本事,化不利為有利,總能在絕境中逢生。
他甚至看得清她泛著水光的眼眸底暗藏著的冰冷與麻木,是對著他時眼底呈現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冰涼,出自於這少女的眼眸,那樣的冷,讓人涼到了心底裡去。
就象他坐在高高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