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堅實的臂膀上。
旁邊走來一名身材高大神色冷峻的青年武將,向我點一點頭,恭敬行禮道:“惠王爺,我們以孤軍深入敵境,頗是行險,恐怕不宜久留。”
蕭寶溶眼睫一動,微一低頭,將那飽盈淚光的眼睛拭過他自己的寬袖,方才扶抱著我,竭力平穩著聲音道:“宋將軍言之有理,咱們這便撤離。”
那宋將軍點頭,又問道:“車中這些女子,怎麼處理?”
蕭寶溶修長的手指緩緩在我臉上一撫,顯然是覺出我瘦了一大圈,眼底閃過憤怒,但口吻依然淡淡的:“留一隊人馬下來,護著咱們齊國的女子回齊境內,其他魏人……一概處決。”
宋將軍領命,不過一揮手,身畔大批齊兵已上前,衝入一輛輛馬車中,檢查車中女子是齊人,還是魏人。
離我最近的,自然是輕羅、連翹二人,眼看她們對著走近的齊兵驚恐滿面,瞧我的眼神更是複雜,不知是恨還是怒,我頓時想起她們素日待我的關切來,不論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們並沒有對不起我。
“且慢!”心中微一搐動,我忙喝阻齊兵,擦了淚,拉住蕭寶溶衣袖。“三哥,女子無罪,這些魏國女子……便算了吧!”
蕭寶溶皺了皺眉,低聲道:“她們是魏人。”
我悽澀一笑:“三哥,攻伐征戰是男人的事,成敗功過也是男人的事。為什麼最終總要把手無寸鐵的女人扯進去?為什麼女人不但成了戰利品,還成了犧牲品?”
蕭寶溶沉默,容顏比往日消瘦了許多,但凝望我的眸子依然溫潤,憐惜中隱隱透著怒恨。
但我知道那種怒恨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害我的人,所以我忙收了悽愴,努力像以往那樣咧開嘴,給他一個大大的不以為然的笑容。
可蕭寶溶見到我這個笑容後立刻轉開了脖子,眼中又有淡淡的浮光掠過。
但他終究沒落淚,許久再回過頭時,居然還了我一個恬和的微笑:“我的阿墨,長大了。”
他挽著我的手,一邊帶我走向他的馬,一邊朗聲吩咐:“罷了,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磨刀的,都放了罷!”
我在魏帝身畔一向顯得柔弱,無人知道我會騎馬,蕭寶溶卻深知我的騎術甚至不在他之下,如今見我瘦了些,遂與我同乘了一騎,方便照應。
我坐於蕭寶溶身後,抱了他的腰,嗅著熟悉的氣息,終於又有了鮮活過來的踏實感覺,回頭再看輕羅和連翹時,正站在車轅前,兀自向我凝望。
落棋聲,初見珍瓏局(三)
衝她們揮揮手,我向她們揚唇一笑,想來必比原來那虛偽的嬌柔笑容明亮耀眼許多,她們的神情,居然顯得有幾分愕然,呆呆立著,看一眾騎兵簇擁我們離去。
蕭寶溶不曾用心習過武,此次深入魏境救我,自然風險極大,連隨在他身畔的近衛都一臉的戰戰兢兢,他自己看來卻鎮靜寧和,偶爾與領軍的宋將軍說話,也和尋常與友人交談般從容。
我悄問蕭寶溶:“這宋將軍似乎沒來過咱們惠王府?”
蕭寶溶臉色微微一沉,迅捷又向上彎起柔和的弧度,微笑道:“你也該認識認識了。這位宋琛宋將軍,是鎮西大將軍蕭彥手下第一得力的將領。你看這支精騎,同樣是蕭大將軍麾下最英武的勇士,訓練有素,久經襲戰,才能深入敵境,輕易便將你救出。”
他瞥一眼側前方向這邊望來的宋琛,微笑道:“昨晚戰事,便是宋將軍一手安排,先在營地夜襲,再於天明時分散伏擊,果然將你好端端帶了出來。”
宋琛放緩馬匹,濃眉微微一挑,散去眼目間久居軍旅的冷戾,蘊了一絲笑意,沉穩說道:“哪裡哪裡,倒是惠王爺以詩名才學聞名,也有這等膽識機謀,才讓末將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