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
我掙開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如果,我說我不同意三哥做的這些事呢?”
蕭寶溶拂了拂我額前的碎髮,輕笑道:“那麼,等阿墨病好後,三哥由著阿墨處置,如何?”
我點點頭,黯然而笑,“三哥自然清楚,阿墨視三哥為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怎麼也不會忍心傷害三哥,對不對?三哥早在被囚頤懷堂前,便和外界有著聯絡,甚至能及時通知母親趕過來確認我和梁帝的父女關係,又怎會在上陽宮窘迫到連一口水也喝不上?故意顯出那等慘況,只是為了逼我儘快與梁帝相認,確立自己的地位以保護你和你的部屬而已!還有……那年除夕夜的杜蘅香氣,是你暗中佈置的……你根本就是清醒的,你只是怕我忘懷了你這個和你沒有血親關係的哥哥,逼著我用這種方式記住你……”
蕭寶溶並沒有否認,悄然斂去笑意,微蹙了眉凝望著我,輕嘆道:“所以呢?你認為三哥是壞人?你認為三哥會害你?”
“三哥若是壞人,那麼天底下便不會有好人了;三哥若會害我,這天底下更沒了阿墨可信之人。只是……三哥已容不得阿墨再選擇自己生活了吧?”
“你需要怎樣的生活?”
蕭寶溶眸光驀地銳利,抬高聲音問我,半晌才又溫軟下來,連悠悠的聲線也已低緩下去,“你明知……你明知三哥……已不可能再放下你。”
他不可能放下我,擔心我會憑藉自己的勢力脫離他,回到拓跋頊的懷抱,因此,他趁著我養病之機清理著故梁的勢力,並設法對付拓跋頊,好讓我……無可選擇。
“是……是哦……”
我止不住地落下淚來,“所以,三哥不得不讓那麼多人死,不得不挑起兩國爭端!說來說去,都是阿墨的錯,阿墨的錯!”
“阿墨!”
他有些焦急地喚我,捧著我的面龐道,“好吧,現在你養病要緊。等你病好些,我們再商議怎麼辦吧!”
他轉頭吩咐:“來人,送長公主回蕙風宮休息吧!”
我驀地立起身來,冷冷道:“不用了,我回公主府。”
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的顫抖,我努力挺直著脊背,往殿外踏去。
蕭寶溶沉默地望著我,忽然趕上前一步,搭住我的肩膀,低沉道:“阿墨,我不許你胡鬧!”
我忽然間心都涼了。
“放心,我不胡鬧,不胡鬧……”
我擦乾淚水,冷笑著退後幾步,然後飛快跑出大殿,奔入我的公主彩輿。
我實在沒有勇氣問他,假如我胡鬧了,他會怎樣處置我。
還會和當年一樣,半嗔半怪幾句自己的小妹妹,然後依然將她抱起,藏在自己的雪白裘衣下小心呵護著麼?
或者,用“不得已”為藉口,像蕭彥幽禁他一樣,把我永遠幽禁於深宮之中?
他有著帝王的抱負。
他要天下,他要他喜歡的女人,他還要他喜歡的女人無力反擊無力逃開……
垂下錦簾,壓抑不住的鮮血從口中大口咳出時,依稀還聽到蕭寶溶無奈的呼喚飄在風中,“阿墨……”
彩輿前行時,我從拂動的圍帷縫隙最後望一眼蕭寶溶。
那抹清淡的身影,依舊瓊姿玉立,飄逸得像一朵雲彩,卻在我遠遠不能企及的高度。
隱藏自己,示人以弱。伺機而動,一擊必中。
這些權術謀略,都是他所教我的,他自己運用起來,當然更是爐火純青。
我鬥不過,本是意料中事。
我也從沒想過,要去和他鬥。
我累了。
三哥,放心,我不會再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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