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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能,只是無奈,只是永遠有太多解不開的心結……
“頊……阿頊……”
終究忍不住,口中含糊逸出了破碎的音節,忙又繃緊了身體閉上嘴,驚惶地睜開眼。
燭光淡淡,蕭寶溶的髮絲有幾分散亂,垂落在面龐前,看不太清神色,只一對眼睛猶自如明珠般閃著溫潤的光華。
“又做夢了?”
薄薄的袖子拭去我額上的汗水,他低低道:“三哥在你身邊呢!別怕,好好養著,御醫說了,不是大病,只要小心護理,休息一段時日便好了。”
依稀見得他臉上溫和的微笑,心裡便安定了些,他應該沒聽清我在說什麼吧?
“三哥,早些睡吧,寧都……還有很多事兒等著你呢!”
我模糊地這樣說了一句。
他便微笑應了,俯下身,薄薄的唇憐惜地碰了碰我的額,低聲道:“傻丫頭,三哥會把一切安排得好好的,讓我的阿墨……開開心心……”
恍惚他握著我的手又說了什麼,我卻昏沉沉再也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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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時精神略好些,聽小落說起蕭寶溶在我床邊守了大半夜,待我完全退了燒才去休息,
我心下不安,生恐讓他擔憂,吃了藥後,便起床梳妝,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預備和他一起吃了早飯,好送他安心下山。
因他睡得晚,聽說還不曾起床,我便扶了小惜的手,在寺外慢慢散著步,希望透一透氣,儘快恢復過來。
不知不覺,已越過青草蔓蔓的簡陵,停了一會兒,腳步忽然便快了,放開侍女的手,徑奔向當年竹林所在的方向。
小落、小惜跟在我後面一路小跑,高聲道:“公主,慢點兒,慢點兒,這才好些,可別吹了風……”
其實根本已沒什麼可看的。
物是人非。
曾經蔥蔥郁郁的竹林早已消逝不見,平整的地面果然種了各色蔬菜,甚至竹棚上的黃瓜已經開了花,另有一番春意昂然,讓人不由陣陣地神思恍惚。
我抹著額上的汗水,勉強笑道:“小惜,這春天……風光總是不錯。”
小惜四處張望了一下,點頭道:“嗯,這蔬菜都新鮮得很。”
我點點頭,想起給燒了的海棠圖,淒冷地一笑,正要離去時,忽聽小落笑道:“咦,這都幾年了,還有新竹往外冒呢!”
我怔了怔,低了頭瞧時,果然兩根細細的新竹正從搭好的黃瓜竹架邊竄了出來,大約都是那樣翠綠的顏色,不細瞧竟看不出。
小惜扶了我便往回走,不忘瞪了小落一眼,“這漫山遍野的竹林,竹子哪裡砍伐得盡啊?總會有些根莖留著,到了春天總會長出些新的竹子來,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漫山遍野的竹林,總有些根莖留著。到了春天,總會長出新的竹子來。
盯著那新綻的翠竹,我一時呆住。
風吹過,似乎不冷,卻透過披風和衣袍,一直沁到骨髓中,小衣上的汗水迅速冷卻,竟讓我抱著肩,打起了哆嗦,一陣陣地眩暈無力。
“公主,公主,皇上醒了,正問公主哪去了呢!”
上清寺的方向,有侍從在高聲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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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著回到我所住的禪房時,蕭寶溶已正等候,卻是坐在我的床邊。
所墊被褥的一角已被掀起,他正望著褥下的木板出神,質若冰雪的面龐如有清冷的寒意蘊出。
“三……三哥……”
我一時惶恐,低低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