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天被手下豪奴架著,匆匆逃離興教寺,到了一處樹林這才停下,擦拭血跡、包紮傷口。杜文天一口血水吐到地上,只覺兩顆門牙都鬆動了。他摸了下鼻子,登時一聲慘叫,鼻樑骨腫脹的嚇人,傷處紫青發亮,張昌宗那一腳可一點力都沒留。
這副樣子杜文天哪敢回家,他恨恨地又吐一口血水,牙齒露風、怨毒無比地道:“送我去城裡,養好傷勢再說。陳佳,你跟著他們,一定要查清他們的身份住處!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楊帆一行人離開興教寺,又行十餘里,便見一條銀亮的小河繞林而行,綿延的樹林一片新綠,再往前去是一片舒緩的山坡,疏落廣大的樹林前方是一片相當平坦的草甸,綠草茵茵,彷彿一條精美的地毯。
陽光穿過枝葉照在林中開闊的草地上,光影班駁,幽明雜錯,透著一種靜謐安閒的氣氛。張昌宗氣性大,但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方才發生在興教寺的一幕早已被他拋諸腦後,一見林中美景,便興致勃勃地道:“我們在這裡歇下吧!”
楊帆和婉兒也甚喜此處幽靜,野趣盎然,二人一點頭,那些侍衛侍婢們便忙碌起來,在林中紮起圍帳,草地上鋪好氈席,有人埋灶生火,有人取水烹調,還有就地取材,採些山餚野蔌,再搬來幾罈美酒,野炊宴飲,坐起喧譁,倒也忘憂。
只是這三人都是什麼身份,楊帆還好些,出遊時嫌累贅,但求逍遙自在,可婉兒自幼長於宮廷,張昌宗則出身世家,兩人都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主兒,出行的排場早成了他們的一種習慣,是以鋪張開來極為奢華浩大,自然難以瞞過杜文天派來的眼線
城南杜府主人杜敬亭正看著一書信,信中說明日高陽郡王武崇訓和安樂公主夫婦,還有相王李旦家的五位郡王都將駕臨長安,杜敬亭頓時動了心。
此次長安之變,關隴世家獲益良多,但是人心不足,僅僅擄奪山東士族在關中的利益怎麼能夠讓他們滿足,他們不只希望能壓過山東士族,他還希望恢復關隴世家往日的榮光,欲壑是沒有止境的。
女皇重返長安,這是一個危機,卻也是一個機遇。誰都知道女皇將不久於人世了,更知道女皇遷都長安意味著什麼,十年來,在女皇的淫威之下,關隴世家如寒冬臘月的蕭蕭萬木,了無生氣,現在寒冬即將過去,他們蜇伏已久的野心也蠢蠢欲動了。
“要跟武李兩家建立聯絡,以應付來日之變!”
杜敬亭馬上就做出了決定,張昌宗在他眼中看來沒什麼價值,傳承千年的世家不會在意這種流星般的政壇權臣,可武李兩家卻必有一個將成為天下的主宰,這就有結交的必要了。
杜敬亭暗忖:“應該讓天兒去迎接他們,他們年齡相仿,容易建立交情;一旦事情有什麼變化,我這個當爹的也好出面挽回。”計議已定,杜敬亭便抬頭道:“文天呢?”
管家躬身道:“郎君去了興教寺。”
杜敬亭皺了皺眉,吩咐道:“速去尋他,老夫有要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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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十章 窺間伺隙
陳佳乃杜家世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