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爺待我們的大恩頁難報答,尤其是上回您好心好意地到了尉犁城,因為那些哈薩克人在中間攪和,我們竟錯會了意,真是對不起您!”
韓鐵芳帶笑說:“那倒沒有甚麼!也怪那時我沒有把話說明白!”
雪瓶在旁微微有點臉紅,把頭低了下去,繡香更提到黃羊崗子之事,說:“我還叫您救過!”
韓鐵芳說:“那也是我應當作的,但只恨我沒有學過甚麼武藝,不然,我那春前輩所作的事,和春姑娘的俠義行為,都是我景仰的,我都要效法,不容一些惡人橫行胡為!”
繡香說:“可是我看韓大爺是一位忠厚的人,文墨的人,不應當跟那些壞人常常鬥氣!您這裡還打算往哪裡去?”
韓鐵芳呻吟了一會才說:“我想到甘省再辦一些事,然後,我也不知我一定的去處,不過是到各處飄流罷了!”
繡香惋惜著,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半天方才啟口說,“我想您既對我們有這許多好處,我們要是對您沒點酬報,那人說不過去了。”看了看雪瓶又說:“我出個主意,那匹馬送給您啦,您既跟她爹爹交了一場朋友又將她的爹爹葬埋,應當把那匹馬送給您。”
雪瓶抬起臉來,很感動的說:“我原也是這個主意,在黑沙漠裡遇見您,我為甚麼不說話就走,就是想把這匹馬贈給韓大爺,作一點酬報,表我們一點心。”
韓鐵芳將要推辭,繡香又說:“我們還想贈您一些銀錢,雖然我們這次出來也沒帶著太多的錢,但是還能拿出幾十兩出來送給您。”
韓鐵芳擺手說:“這樣,就是人看不起我了!”
繡香搖頭說:“不是,這實在是我們的一點誠意。”
韓鐵芳仍然擺手,繡香又說:“您聽我說,我的意思是贈您些銀錢,您拿著回家,就不至於再在外邊流浪了。”
韓鐵芳點了點頭,說:“蕭太太的這番美意,我是感謝的,但……”說到這裡,卻不禁微微冷笑,慷慨地說:“但我並不是沒有錢,實不瞞太太跟姑娘,我這次出來,將幾十萬的家資金都分散給了人,我出來完全是為在江湖間長些閱歷,哪能又受您的錢回家去呢?我謝謝太太跟姑娘,可是錢,跟那匹馬,我全不能受。”
繡香還要解說,雪瓶卻拿眼色把她攔住,同時雪瓶對韓鐵芳就更加留心。
韓鐵芳又說:“我在江湖這樣奔波,受挫折,我是很高興的,因為我原是想結交天下有肝膽的、知心的朋友,如春老前輩一樣。春老前輩玉嬌龍是三十年來天下揚名的英雄,蒙她以青眼待我,我們一路上傾心快談,臨到沙漠,同遇大風,她不幸死了,臨死時在風中雖未將話說明,但她似欲將身後之事託我,這就可見她覺得我是她的一個好朋友。我受了這樣的榮幸,就已是不虛此行了,至於錢,我用不著,馬,我兩番跋涉,奔走,送來送去,哪能臨了又落在我手內的道理?”說到這裡不住的搖頭,臉色變得發紫。
雪瓶趕緊走過來幾步,說:“既然這樣,韓大爺不肯要銀子要馬,我們也不敢相強,這件事撇開來,不要再提了。韓大爺正直慷慨,只是我知這我雪瓶一個女子,恐怕終生也不能再報答您的恩惠,但,我記在心中就是了!”
韓鐵芳將眼光對著雪瓶,他覺得雪瓶的言語是寶劍切金斷玉之聲,十分的乾脆,決然而鏗鏘作響,又見雪瓶的臉色如秋霜,如寒月,凜然可畏可敬。繡香也不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韓鐵芳也發呆似的半天沒有說話,他此時心裡是翻來覆去地想:覺得這些話現在是都已說完了,只是應該說說玉嬌龍在半路跟自己所說的那些含含糊糊的話,但是聽剛才繡香說甚麼玉嬌能有個親生兒子在祁連山失落,又甚麼玉嬌龍十九年未到玉門關裡去,那可似乎又與我有點……。
心中既疑且亂,但這些事又無法問,不知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