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意披拂在背上,宛如在白銀上搭了一匹華麗的錦緞。
馬背上坐著一個紅衣馬童。他眉目極其精緻,卻又不帶血色,彷彿不是天生,而是能工巧匠精心鐫刻而成一般。也正因為這樣,他的神情顯得略有點生硬,似乎就是個美麗的偶人,在某種秘法的役使下,才有了活動的能力。
他荷袖退到手肘處,露出一段粉雕玉琢的手腕,掌中赫然握著剛才帝迦射出的那枚金箭。他似乎對這枚羽箭十分敬畏,一直護在胸前。當白馬來到帝迦面前的時候,這個馬童突然勒馬,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深深跪在帝迦腳下。他雙手高高擎起,將金箭舉過頭頂。
帝迦輕輕接過羽箭,將箭尖抵在馬童的眉心上。
馬童仰望著帝迦,嘴角牽出一個生硬的笑容,道:“聖馬泉守護者沙羅?檀華。”
帝迦只是點了點頭,他手腕一沉,金色箭頭緩緩從馬童的眉心劃下,穿過鼻樑、下顎,直到咽喉。
相思幾乎驚撥出聲。馬童那張精緻而蒼白的臉竟似乎被從正中分開,一條深深的傷口縱貫他整張臉,鮮血順著他圓潤的下巴,滴滴墜落到泥土裡,宛如在帝迦腳下開了一朵緋色紅蓮。
他傷得不輕,何況創口是如此之深,可能永遠都會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而他臉上的笑容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帝迦揚手將羽箭拋開。
馬童虔誠的俯下身去,等著自己的血染紅的大地。而後小心的將沾血的泥土捧起,遞到帝迦面前。
帝迦伸出手,在指尖上微微一沾。轉而對相思道:“過來。”
相思訝然:“我?”
帝迦不再說話,把她拉過來,緩緩將血跡點在她眉心之間。相思一怔,她突然發現馬童側頭望著自己,臉上的笑容被鮮血染的有些扭曲。
馬童道:“你就是這次祭祀要喚醒的人?”他的聲音極其尖細,彷彿是一些人造的絲絃在音箱中共振。
相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馬童眼角往下一搭,他似乎想表示悲傷,然而卻極其不自然,加上那道血口的牽掣,整張臉最後只皺出個極其詭異的表情:“可是因為你,我養的一萬匹白馬都會被殺死……”他突然張開嘴,將剛才的笑容更推進了一步,道:“我也會。”
相思道覺得全身一寒,喃喃道:“為什麼?”
馬童將臉轉了轉,脖子上的關節發出格格的微響,他看著相思,嘻嘻笑道:“因為我們的生命,就是為了這場祭祀準備的。”
他扶著地面站起來,身體有些搖晃,他上前一步,正面著相思,緩緩道:“傍晚,我會為你舞蹈,然後我和我的馬都會死。而你,可能會覺悟,可能不會。”
相思退了一步,搖頭道:“不,我不要這樣的祭祀。”
馬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看上去如蓮藕一般細膩白皙,實際卻堅硬得像一柄精緻的鐵鉗,一旦握住就再難掙脫。他尖聲道:“按照教主大人的意旨,我現在要帶你回聖湖。”
他喉嚨中發出一聲輕嘯,那匹銀馬頓時走了過來,伏跪在兩人面前。馬童縱身一躍,已將她帶上馬背。
相思想要掙扎,卻被他死死抓住,想不到他看上去和七八歲孩子一般,力量卻是大得驚人。
馬童又吹了一聲哨子,白馬揚蹄嘶鳴,就要向天邊飛奔而去。
相思突然道:“等等!”
她回頭去看帝迦。只見他揹負著雙手,仰視著兩座雪峰之間的太陽,雲色在他身後湧動,輝煌的日色將他飛揚的藍髮鍍上一層耀眼的光暈,彷彿這天地間最初與最後的光芒都因他而生。
相思為這種場景一怔。馬童突然附在她耳邊,尖聲道:“別看了,教主大人在和天神對話,是不會理你的。”他又突然詭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