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開始發虛,攥她的時候,感覺有點使不上力氣。我只是坐著,都覺得這麼費力了,何況她這麼用力的生孩子,我很擔心,真怕她撐不過去。
豆盧氏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候,嘴巴一張一張的,聲音就像蚊子叫,我把耳朵湊過去,才聽清楚她說的話,“齊王,齊王。。。”
我想,她是活不下去了,我竟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宇文憲,明明答應他,好好照顧豆盧氏的。
外面開始起風,聲音越來越大,一陣若有似無的鈴聲傳來,我知道,肯定是錯覺,豆盧氏的眼睛開始發光,我哽咽道,“你聽,是齊王,齊王回來了。”
我說完這些話,身後傳來噪雜的聲音,門“嘎吱”一聲開啟,我回身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宇文憲真的回來了。他踏著滿地陽光,朝我們走來,身後是一堂秋色。
他來到床邊,我趕緊起身讓開,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根本就沒有辦法站直,宇文憲忙扶住我,敏敏和一個婢女上前將我接過,把我扶到了門外。
我坐在門外休息了很久,腦袋越來越疼,敏敏說,我已經在裡面呆了兩天一夜,既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身體才會這麼虛弱。
☆、暗殺
我的腦袋很疼,喝了兩杯水,又站了許久,麻木的腿才有了知覺。宇文憲被搶救豆盧氏的大夫請了出來,孩子也被產婆抱走了。
我站在他身邊,不知該說什麼。我知道此刻,什麼安慰的話也沒有用,豆盧氏的血都流乾了,救活的可能性很渺茫,這個時代,又沒法輸血,即便是有辦法輸血,也沒法知道血型。在古代的醫療條件下,難產的話,基本上就是宣告了死刑。
我想,最不濟,豆盧氏在死之前,最起碼見到了丈夫一面,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比哭長城的孟姜女多了那麼一絲幸運。
宇文憲滿臉的自責,眼睛裡的痛楚,幾乎將他吞噬。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怕當年李琦死去的噩夢再次上演。
宇文憲失神的坐在圍欄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一尊雕塑。
我走過去想要勸慰,卻因太虛弱,一時暈眩,倒了下去。我最後看到的場景,是宇文憲眼疾手快地起身接住了我。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敏敏說,豆盧氏最終還是死了,我聽到這個訊息,覺得很難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平日裡也和她並無交情,但一想到她是死在我面前的,就難過的無法釋懷。
豆盧氏葬禮那日,我再次見到了宇文憲,他看起來很疲憊,對於眾人的弔唁沒有任何回應。我終於知道,原來負罪感,真的能毀滅一個人。
葬禮之後,伐陳的軍隊大敗而歸,宇文直作為總指揮官對戰敗負責,被宇文護免官。他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從。
宇文直自從被免官之後,不僅沒有鬧事,反而收斂了許多,不再戾氣鋒芒,也不再整天圍著宇文護轉,同宇文邕的關係更加親近。
十月,天氣轉寒,宇文邕派宇文護出使梁國。
宇文護走後,宇文邕又派他的兒子宇文訓出任蒲州刺史,宇文深出使突厥。
之後,宇文邕再也沒有見過我,我去找他,守衛的禁衛軍也說,宇文邕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
我隱約覺得要有大事發生,看起來平靜的皇宮,似乎暗藏波濤。
太后本是信佛之人,佛家講究戒葷戒淫戒賭戒酒,太后平日裡也確實恪守此規,但自從宇文護走了之後,她突然迷戀上了吃酒,還越來越不喜歡我們去拜見,最後直接明令禁止,沒有她的召見,誰也不能去含仁殿。
宮裡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讓我開始擔驚受怕,不知所措。
宇文護在過完年之後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