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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夜然愣了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魯小姐,你實在不用這麼敏感。”

“可我就是這麼敏感,一向如此。”魯如花忽然抬高了聲音,她不斷對自己說,控制情緒,控制情緒,可糟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件件堆在一起讓她應接不暇,今天應該是個很好的日子,不是嗎?可從早上開始就沒順利過。她很累,她很想現在洗個熱水澡,好好地躺在被窩裡,而不是站在寒冷的醫院外面聽候醫生對弟弟生命的宣判!腦袋裡嗡嗡作響,她煩躁得無以復加。

眼淚終於又湧了出來,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是我敏感嗎?對你來說,我可能首先要考慮的是文初父親的眼光吧,可我不是,在這個時候,讓任何人的眼光都見鬼去吧!如果現在有了合適的心臟可以給似玉做手術,我把自己賣了都行,更何況是借錢?你覺得我現在猶豫的還會是愛情嗎?我還有時間考慮我的愛情嗎?你根本不明白,從來都不明白,你幫助我的同時首先想到的也是讓我如何可以討到文家的歡心,可你錯了,我不介意文伯父說我貪錢,我真的不介意,我只要錢,我只要能救似玉的錢!可問題不只是錢,問題是心!合適的心!你有辦法嗎?文初有辦法嗎?我有辦法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把自己的心拿出來啊,為什麼遺傳了這該死的病的人是似玉,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我要這麼健康?為什麼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似玉是在等死,你知道等死的感覺是什麼嗎?你知道你看著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去死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嗎?你當然不知道,讓我形容給你聽,那種感覺,就像一萬隻螞蟻順著你的血管爬進你的身體,它們不吃你的肉,只喝你的血,又不會一次喝光,讓你一點一點地疼,一點一點地萎縮,你明知道它們在做什麼,可你就是沒辦法,毫無辦法,你就只能等,等待或許有奇蹟出現,可奇蹟從來就沒出現過,從來沒有!如果有,我爸媽也不會死!”

魯如花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地說著,一句比一句大聲,這些話脫口而出,甚至連魯如花自己都控制不住,她只想用堅決的字眼、最可怕的形容,似乎這樣說了之後,身體裡那種悶著的疼就能減輕一些,可是終究是無能為力的……

夜然沉默著,注視著面前的魯如花。她的臉頰漲得痛紅,穿的衣服並不厚,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冷,可眼底的兩簇火焰足以讓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如果我說錯話了,我道歉。”夜然忽然明白了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魯如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幫助,甚至不需要方法。她畢竟不是迷迷糊糊的書呆子蘇年華,她只是想說,需要說出來,僅此而已。她太緊繃了,也許是整個人已經緊繃了十幾年。如果現在自己沒出現在這裡,恐怕她又是一個人消化掉所有的痛苦。她也樂於自己去消化,不希望被人所打擾。可自己卻在最不恰當的時候,自以為是地問出最讓她不耐煩的問題,所以……

其實夜然想得沒錯,此刻的魯如花沒空去考慮任何人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枉然,魯似玉的生命在一點點消逝,她無能為力、毫無辦法。方才在病房裡,她看了魯似玉好久,她不清楚魯似玉究竟是在沉睡,還是在昏迷。她伸手去探了魯似玉的鼻息,很平穩,也很溫暖,也許這一次……又撐過去了吧?可下次呢?魯如花感覺,自己的生活就像在看一部永遠有續集的恐怖片,即使在影片的最後一分鐘,主角得到了勝利,可總會有個陰影,有個尾巴躲在暗處,讓所有的觀眾都明白,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她知道夜然的話並無惡意,可她就是忍不住要發怒,現在的她,本能地討厭理智地思考問題,因為理智根本沒用。如果這裡不是醫院,如果是個空曠的草原或懸崖該多好,那麼她就可以一個人大哭、大笑,不會有人看見她,不會有人對她說魯如花,你該如何如何。

可現在除了悄無聲息地哭,還有其他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