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道玄真人雙眉一豎,突然睜目大喝道:「好,我便問你,你為何殺我?」
田不易身子一震,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道玄真人面上不知怎麼,竟有一股悽切之意,與他此刻窮兇極惡之態殊不相容,但偏偏便出現在他面容之上,只聽他冷冷道:「田師弟,你要殺我,可是為了你向來尊崇的理義道德,公道人心?」
田不易這多日一來,還是第一次聽他稱呼自己「田師弟」三字,一時之間,心中竟有幾分惑亂,但他隨即一咬牙,道:「你入魔之後,為非作歹,我不殺你,只怕你犯下的罪孽更多更大!」
道玄真人一聲長嘯,聲音中似有不盡嘲諷,隨即盯著他道:「好一句義正辭嚴的話,那我問你,不知你可記得,我為何今日變得如此?」
田不易愕然,無言語塞。
道玄真人哼了一聲,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全神戒備的陸雪琪,道:「你這位師叔不肯說,你可否能告知我一聲?」
陸雪琪面色又白了幾分,卻下意識躲聞了道玄真人的目光,默然無語。
是啊,有什麼話可以呢?難道是說道玄真人十年前為了天下正道,十年後為了浩浩蒼生,不惜以身犯險,兩次驅動誅仙仙陣,乃至於此?
這因果是非,對錯正邪,竟如此這般糾纏難辨,蒼天作弄,乃至於斯!
廢棄義莊之內,一時氣勢盡為道玄真人所奪,田不易原本正義凜然,一心要捨身取義,卻不料道玄真人雖然入魔,神通修行奇怪的沒有減退不說,似乎連理智神識,竟也十分清楚,幾句話下來,田不易被說的是身子微微顫抖,竟是一時無法動手了。
其實這些事,非但田不易心理清楚,便是陸雪琪也是心如明鏡,看的清清楚楚,此事若當真計較起來,道玄真人於天下於正道,幾有再造之功德,換做平日,便是為他塑像立碑只怕也不為過。只是蒼天作弄,卻是這般下場,若是道玄入魔之後神志不清,放手狂殺,田不易等人就算不敵,卻也不必考慮大多,但此番道玄真人清清楚楚問了他們幾句話,登時就將他們擠兌住了。
這天下道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便在此時,鬼厲冷冷開口道:「天下蒼生,與我無關,你做過何等功德,我也不管,我只向你要十年之前,那害了碧瑤的一劍!」
聲音未落,噬魂青光大盛,瞬間冰寒氣息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將這座義莊內外盡數填滿。半空中一聲銳嘯,鬼厲已是馭動法寶,直取中門而來。
道玄真人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並未預料到鬼厲在這十年中道法精進如此,只看他這一出手,噬魂似緩實急,暗挾風雷之熱,青光門爍,正是青雲門大極玄清道道法,而其境界,赫然是已突破了玉清境界,修成了上清神通。而且以道玄真人的眼光看來,此子便是在上清境界裡,似也修煉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隱隱有直逼那傳說中的大清境界之勢了。
道玄真人看在眼中,站在一旁的田不易與陸雪琪都是青雲門中出類技莘的人物,這一眼看下,兩人也都是微微變色,忍不住對望了一眼,隨後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愕。
只是田不易眼中更多一些的驚奇,陸雪琪眼神裡,驚奇過後,還有若有若無淡淡的失意,但隨即便被一陣欣喜壓過了。
他們三人自然不曾知道,鬼厲這些年來屢遭坎坷波折,但也有機緣巧合,此刻的他,更是人世間唯一一人通修了天地第一奇書—《天書》的人,《天書》來源神秘,亙古流傳,其中妙法神通,變幻無方,細數之下,當真天下最興盛的幾脈修真門閥,倒多數和這本奇書有關,天音寺諸般神通源自《天書》第四卷,魔教種種異法奇術,向來也流傳源出《天書》。而鬼厲一人獨修四卷,其此刻的神通修行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