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雞,不是嗎?”
聽到這一句,孝柔的腦袋頓時炸開了,那裡面彷彿煮起了一鍋沸騰的湯,汩汩的熱氣一點點地侵蝕著她的意識,她幾乎要昏暈過去,她又立馬警醒過來,環顧四周,這看似溫馨的港灣,卻依然有肆虐的寒風,還是,這些都是不屬於自己的,自己早已註定了,是要被拋擲在外的孤魂野鬼。那麼,她也不要成為任何人的牽累,還等什麼,這裡本來只是個過站,如今是到了她該逃開的時候了。
趁那道門還未開啟,她顫抖著立起身子,摸到大門邊,抖索著拉開門環,輕悄地閃出門去。出了門,她立馬沒命地奔跑起來,直跑得天昏地暗,整個人喘不過氣來,也沒有方向,也不問時間,就那樣朝未知的遠方甩動著腿腳。她似乎踏進了生命的蠻荒年代裡,頭頂血紅色的天空,腳踩黑褐色的土地,一座座陰暗的森林,竄起一隻只鳴聲淒厲的怪鳥;一片片肆虐的海洋,掀起一股股翻天的巨浪。她膽戰心驚地奔跑著,迫切地想尋獲一條逃生之路,可是她鑽來鑽去,處處都是懸崖絕壁、黑洞死水,俄爾還飄起冷雨點點,颳起陰風陣陣。她彷彿童話裡那位可憐的吹牛大王,此刻也陷入了同樣可怖的絕境中,前面是獅子,後面是鱷魚,左面是湖水,右面是沼澤,她卻沒有那英雄般的氣概和神話般的好運,只能是閉上眼睛等死,等著世界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吞噬掉。
她就帶著這樣一份垂死之心,幽靈一般地飄蕩著。無意中,她來到了從前居住過的那一爿,那曾承載了她艱苦歲月的小公寓,還是那樣斑駁的灰牆,還是那般昏暗的樓梯間,她拖著沉沉腳步爬上去,來到自己那一間門口。看來這裡的住戶依然沒有更改,青銅防盜門依然只是虛掩著,隱隱傳來裡面的談笑聲。她靜靜地立在那裡聽著,努力分辨著那聲音的來源,還是從前那兩位,姚曼蕾和曾雅薇,首先聽到的是曾雅薇的聲音:“哎,你有聽說嗎?從前我們那一位同房,江孝柔,竟然是個妖耶!”
接下來是姚曼蕾的附和:“就是啊,真看不出來,起初我們還一個勁地譏笑她,說她迂腐,哪裡知道,人家才是最深沉最狡詐的一個,我們這小角色,萬萬趕不上的!”
曾雅薇笑道:“就是啊,據說現在喜歡妖的男人也越來越多了,看來她還很有市場可挖!”
兩個人就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團,絕未想到,此刻門外立著的,便是她們口中挖苦諷刺的那一位。妖!人人都說自己是妖?孝柔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力地咬出血來,什麼是妖?懷著一顆歹毒的心,勾引正人君子,顛倒迷惑眾生的嗎?而她什麼時候做過這些呢?心裡一酸,委屈的淚又要奪眶而出。這時,屋裡起了響亮的腳步聲,同時聽到姚曼蕾大聲嚷:“喲,你又不關門,咱兩個只顧坐在這裡亂彈,哪個小偷進來了都不知道。”
孝柔一聽這話,立馬閃開身,從樓梯上匆匆而下。這裡本不該是她來的地方,那些混跡於世的小人,昏庸的頭腦,狹邪的心思,除了人前背後地帶給她屈辱再也不會有別的。她只有忍氣吞聲地逃開,從此避開她們的口舌,那是比刀子還鋒利的殺人工具。
可是她仍然不知道去哪裡,迷迷糊糊中,她又淌到了曾經的母校。一樣高大的校門,從門外可以看到裡面陰翠的校道,*的花圃,以及青灰的建築,透亮的操場,所有曾陪伴過她的一切,而今只能在外遠遠地眺望了。她沒有勇氣再踏進那片潔淨領地,只是默默地立在門外街角,看著那一股股進出的人流。驀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陸巧梅,正夾帶著一疊書本跟幾個年輕的新生有說有笑地走出門來。哦,她聽說過了,陸巧梅唸的是教育系,由於成績優異,畢業後就留校擔任了輔導員的工作,這番架勢顯示她在新的崗位上很是如魚得水。看著眼前的一切,孝柔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些學生,心裡不由得狠狠一抽。然後,那群人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