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先生是不管這些的,只要工作做得好,便萬事大吉。只有陳殊,時不時說杜均兩句,但也不好多說。
陳殊搖頭,私下同馮太太講:「杜太太太軟弱了,應當剛強一點。我們是外人,這種事情,不好多說的。」
馮太太道:「杜太太家裡又沒錢,自己手裡也沒錢,一家人外帶著孃家全靠這杜均一個人吃飯,哪裡有底氣說話呢?要我說,有手有腳,去洗衣服都能養活自己,何必靠著別人,看人臉色?」
馮太太人到中年,突然迸發出極強的女權主義思想。又或許是肥皂廠的工作讓她更加獨立了,不必靠著馮先生。
七月份是正熱的時候,陳殊在校門口下了車,就讓杜均回去了:「下學你不用來了,我自己做黃包車回去。」
陳殊沿著樹蔭走,只覺得熱氣騰騰,地面都快被烤化了。到了教學樓,陳殊走上去,全醫科的同學幾乎已經都到了,眼巴巴的瞧著陳殊。
陳殊點點頭:「諸位同學,初次見面,多多指教。我是醫科的陳殊!」又抬起手腕,見上面才七點半,並沒有遲到呀!
陳殊?下面立馬竊竊私語起來:「陳殊,就是那個第一名陳殊?六道大題,寫了五道,四道全對。物理、數學都是滿分,作文得了最優,梁教授要把她要去文學院的,那個陳殊?」
「我聽說,朱教授同梁教授為了她爭起來,把官司打到了校長面前。校長最後說,這是給醫科招生,這才把陳殊留在醫科呢?」
有一個不信:「說得那麼玄乎,她要那麼厲害,直接去做教授算了,還來讀什麼書?」
另一個道:「是真的,我去找梁教授的時候,看見陳殊的那篇作文了,的確寫得很好,又深刻又有見解,簡直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寫出來的。」
陳殊絕想不到,還沒有開始讀書,剛剛開學第一天,學校便到處流傳著她的傳說。
其實住得遠的,外省的同學早就提前幾天來了學校,彼此間也都認識了。只有陳殊,她從小念書,從來沒有提前去學校的。從來都是開學當天去,一面領教材,一面交學費,從來沒有提前去的習慣。
有個男孩子站起來,穿著白襯衣,帶著黑框圓眼鏡,一股子書卷氣,伸出手:「陳殊同學,我叫左遷,是醫科班的班長。昨天我們選了班幹部,你沒來。以後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醫科是金陵大學今年重開的,老師很少,招生人數也很少,只有兩個班八十幾個人,現在都擠在一個教室裡面,好在教室夠大,還能夠坐下這麼多人。
陳殊點頭:「謝謝。」一位女同學還有空位置,便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兩個人互相自我介紹,才知道,她叫傅佩君,圓臉,也是上海人。只是和陳殊不同,她不住在家裡,頭一天就到了學校:「你待會兒得去教務處交了學費,才能去教材科領教材呢。」
一面把自己的書翻出來同陳殊一起看:「你看,這醫科真是難,上面這幅人體骨骼圖,聽別的同學說考試的時候是要全記住,一點模糊都不行的。」
想起這可是考了第一名的陳殊,笑:「你功課這麼好,肯定沒問題的。你以前是在哪裡讀得女中,我怎麼都沒聽說過你?」
陳殊想了想,模糊道:「我不是在上海讀得女中,你當然不曉得的。我也不是功課好,只是運氣好,恰巧那些題會做,要是換別的,我可就不一定會了。」
四周的同學也圍著陳殊問:「那道物理題目你是怎麼做出來?我聽說,那道題目,我們整個醫科就只有你一個人得了滿分呢?」
那道物理題?哪道呀?陳殊當時寫完,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連什麼題目都記不得了,哪裡還記得怎麼做的。
陳殊以前讀書的時候,大多成績平平,無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