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杜均去打聽了火車車票,來南京參加開國大典的人現在也要陸陸續續返回了, 因此車票很緊張。杜均連著去了幾天都是沒有車票的, 要不就是站票。馮太太這個樣子,哪裡能夠站七八個小時回上海呢?只好,再等些時間。
這天, 杜均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門路, 一陣風似的跑進陳殊的房間:「陳小姐, 我買到車票了。」
陳殊這些時間就為了這件事發愁, 雖然在南京多待幾天沒什麼,可是上海的事情那麼多,能早點回去還是好的:「真的?是坐票嗎?幾個人的?」
杜均坐下來, 倒了杯水, 喘了口氣, 這才道:「陳小姐放心,是一等車廂的,同咱們來的時候一樣。我今天找了門路,有一家人剛好退票,我就截下來了。只是只有五張車票,咱們六個人,還少一張。」
陳殊皺眉:「那怎麼辦?你再去問一問,剩下的一張票即便是站票也沒關係的。」
杜均把車票拿出來,果然是五張一等車廂的車票,瞧了瞧時間,竟然是明天中午十二點五十分的。杜均道:「陳小姐,還少一張,時間又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不過不要緊,你同馮先生他們先回上海,我再等個幾天,等有車票了再回去。」
陳殊狐疑地望著杜均,這小子該不會為了留在南京繼續浪,故意少買了一張車票吧?哪裡這樣巧,偏偏有一家人要退票,退票就算了,還是五張車票,偏偏把杜均留下來?陳殊思維發散開來,前些日子杜均說買不到車票,該不會也是為了遲些時間回上海吧?
陳殊這樣的眼神,杜均忙喊冤:「陳小姐,這南京城再好玩,我都玩了半個多月了,早就玩膩了。這南京雖然好,但是同上海比起來,時髦的女郎可少得多,電影也沒幾部好看的。我早就想回去了。」
陳殊將信將疑:「是嗎?那你同馮太太她們先一道兒回上海,我在這裡在等幾天?」
杜均擺手,不同意:「陳小姐,您一個人,又是女孩子,不安全呢?不行,不行,還是您同馮先生他們一道兒回去,我再等幾天。」
杜均越這樣說,陳殊就越不放心把他留在這兒:「好了,你同馮太太她們一道兒回去。我留在這兒,沒什麼不安全的。吃住都在酒店,等過幾天,車票有了,就直接坐火車回上海去。」
杜均不同意,陳殊打斷他:「好了,就這麼決定了。」
杜均出去的時候,外面來了一位士兵,杜均笑:「我說付旗,你家參謀長又送東西來了?」
付旗是個淳樸的農村小夥兒,一笑起來就露出大白牙:「是呀,杜公子,參謀長說陳小姐吃不慣西餐,叫我送點心來。」
大約是知道陳殊現在很不待見小五,一連七八天送東西的人就換成這位付旗:「陳小姐,是廣運樓的水晶燒麥,不曉得你吃不吃得慣?」
李縱雲不知道在忙什麼,陳殊自從那天他走了以後就沒見過他的人。開始的時候,叫了小五送點心,送吃的過來,陳殊一律都拒絕了,叫小五拿回去。
後來,就換成了這位付旗,這個人傻乎乎,據他所說,名字也是李縱雲取的,原本的名字叫什麼狗剩兒。這樣的人,總是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又加上他這個人一根筋,陳殊早上拒絕了,他便中午又送過來;中午拒絕了,晚上又再送。
陳殊不知道是李縱雲這樣吩咐他的,還是他自己這樣死心眼。送得多了,又是一些點心,不值什麼錢,只好收下來,免得叫他一日三趟的跑。
付旗開啟食盒,把那盤水晶燒麥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陳小姐,你吃一吃,我在廚房嘗了一個,很好吃的。」他年紀看起來倒比陳殊還要小一些,彷彿只有十五、六歲。
陳殊道:「以後別送了,我晚飯早就吃了的,你送過來,我也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