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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啊一聲:「那我不是闖禍了?」

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都被陳殊拋在腦後,她繞過噴泉,走進住院部大樓,這個時間,是午休的時候,因此都很安靜。

病房裡,一位老婦人正端了一盅補湯,勸:「小姐,您喝一點吧!」

那女子薄唇疏眉,面色蒼白,呆呆發愣,了無生氣,一雙眼睛黑黝黝的,並不說話,論相貌果真是一個清秀而已,只是渾身籠罩著一股淒清的氛圍。

陳殊推開門進去,老傭人見陳殊穿著白大褂,還以為又是來查房的大夫,還疑惑:「今天怎麼換了一位大夫?」

陳殊開門見山,望著宋清徽道:「我叫陳殊!」

宋清徽聽了這句話,轉過頭:「李太太?」

陳殊笑:「幾天之前是,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宋清徽道:「請坐!」又看了一眼那位老傭人,她便知趣的出去了。

陳殊坐下來,笑笑:「冒昧前來,實在打擾,請見諒。」

宋清徽道:「其實你很不必來,都是前塵往事,我又是將死之人,並不值得來一趟的。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北平投奔縱雲,只是走來走去,還是絕路。」

她望著陳殊:「如果造成你們夫妻的困擾,我實在是抱歉。」

陳殊問:「為什麼是絕路呢?你不說出來,即便是縱雲也幫不了你!」

陳殊這些話有點難兒交淺言深了,兩個人才剛剛見面,何至於說到這個地步。

只是這是難言之隱,又是家恥,宋清徽哪裡肯說,她笑笑:「你看著窗外的杏花,一場大雨過後,就紛紛落了,灑在泥土裡。人也是如此,天有春夏秋冬四季,人有生老病死,都是一個輪迴。」

她這樣的心境,活著也如同死了一般,陳殊搖搖頭,微微嘆息,站起來告辭:「打擾了!」

宋清徽望著陳殊的背影,半晌幽幽道:「人同人真是不一樣的,真是,真是羨慕你呀……」

晚上回去的時候,徐媽已經抱了小寶過來。徐媽仍舊稱呼陳殊:「三少奶奶!」

陳殊點點頭,拿出一枚玉牌,道:「你的百歲,我參加不了了,送你一個玉牌,保佑你健康平安。」

嬰兒咿咿呀呀,什麼也不曉得。徐媽站在一邊抹淚:「三少奶奶,何苦這樣……」

陳殊拍拍她的手:「好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犯不著這樣,以後小寶就麻煩你了。縱雲那個人,一向沒什麼耐心的,真想像不了他以後怎麼做一個父親。要是他發脾氣,你勸著一點兒。喔,還有酒櫃裡的酒,都收起來,別叫他喝了……」

說到一半,就見徐媽衝著門口喚道:「三少爺,您來了!」

陳殊站起來,轉身,見李縱雲已經站在那裡了,外面下著大雨,軍帽帽沿上都積了雨水,肩膀上也濕了一大片。

他站在那裡不動,連眉毛上都是雨水,陳殊拿了毛巾過去,替他擦了擦,問:「晚飯吃了嗎?」

李縱雲不說話,陳殊吩咐徐媽擺飯:「不管吃沒吃,都陪我吃一點兒吧,我忙了一天,還沒吃呢!」

兩個人在飯桌上,相顧無言。

陳殊放了筷子:「你要問什麼就問吧,你這樣看著我,我可吃不下了!」

李縱雲問:「是明天要走了,是嗎?」

陳殊點點頭:「是,已經聯絡好了,明天去上海,後天從上海坐船去英國。那篇青黴素的文章很重要,要早點過去。」

李縱雲問:「一個人去嗎?不安全?」

陳殊笑:「好了,不是一個人,駐英國大使俞達州的夫人也要去英國,她同蔡校長是故交,我同她一起去,名義上是隨行的軍醫。同行的也有很多人的。對了,杜均也要去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