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心動,也許發現她愛的夫婿根本是她不能愛的仇人才開始在擔憂中牽腸掛肚,也許從她記起真相後倒在自己懷裡崩潰痛哭的那一刻時他才豁然看清自己的內心。
只是,這一切,對那個同樣傾盡所有愛著她的唐天霄,對他忠心耿耿侍奉了多少年的大周天子,公平嗎?
這事便這樣說定了。
可淺媚出不出家且在其次,當今要務便是趁了胎兒還沒長大時儘快打掉。
因為已經有了四個多月,比尋常兩三個月大時打胎更危險,衡一配藥時頗費周折,不但需配齊比較溫和的打胎藥,還需把打胎後的調理藥物一併配齊,以免出現異常狀況時因身處深山而措手不及。
而此時時局甚亂,各類藥材都短缺,因此衡一出山好幾次,走了不少藥鋪,足足花了五六天時間才勉強將藥材配齊。
這日,卓銳正在溪邊清洗一隻宰殺好的狍子,預備晚上燉湯喝;可淺媚卻在院外田畦裡挖了一顆大白菜,正在剝著外面枯敗的葉子。
陽光正好,松林裡傳來男子蒼涼激越的歌聲:&ldo;錦筵紅,羅幕翠,金絲帳暖良辰美景不虛過,坐擁天下怎嫌美人珠玉多?嘆興亡一夢,無常上門何處躲,總逃不過共他見閻羅……&rdo;
可淺媚向卓銳笑道:&ldo;咱們家老道回來了!&rdo;
卓銳將洗好的狍子肉放到竹籃裡,笑道:&ldo;回來得正好,讓他下灶,先把狍子肉焯一焯,我好去他那屋裡換上新窗紙。快過年了,好歹圖個亮堂新鮮。&rdo;
可淺媚便做了個鬼臉,&ldo;我還哄他說過年前幫他做件新袍子呢,看來是來不及了!年後你去多打些獵物換錢,我幫他做件好的。&rdo;
卓銳答應時,衡一已走出了松林,提了兩包藥在手中,晃晃悠悠地一路往回走,一路繼續唱道:&ldo;聞道江南好,野水碧於天,中有白鷗閒似我。且不如,杯酒寄天真,玉笙吹老裡看碧桃花落……&rdo;
&ldo;嗖‐‐&rdo;
尖厲的銳物破空聲忽然傳來,卓銳驀地變色,失聲叫道:&ldo;小心!&rdo;
可淺媚慌忙站起身時,已見眼前黑影掠過,衡一悶哼一聲,人已仆倒於地,手中的藥包散落,細碎的藥材跌得四處都是。
藥材的苦澀和鮮血的腥鹹頃刻瀰漫在冬日乾冷的空氣中。
&ldo;道長!&rdo;
可淺媚尖叫,滾圓的大白菜摔落在地,她飛奔了過去。
長長的羽箭,尖銳鋒利,冷冷地將衡一透胸穿過。
可淺媚將他抱起時,衡一正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喘氣,口中的鮮血和胸口的鮮血隨著他急促的呼吸湧得越來越快。
&ldo;道長!&rdo;
可淺媚喚著,慌忙向暗箭射來的方向張望時,卓銳也正飛身過去檢視,卻只見林木森森,哪裡還有人影?
&ldo;淺兒……我……我竟還是幫不了你!&rdo;
衡一吃力地喚著,失了神采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可淺媚,&ldo;當年,你娘不聽我勸,一定要嫁給張將軍。你爹……他的確樣樣比我強,比……任何人都強。可他是天煞轉世啊,命定的……刑剋妻女!&rdo;
可淺媚和他相處這麼多日子,第一次聽他提到父母,還是這樣的境地下,也無心去聽,只茫然地順著他口吻道:&ldo;我父親?刑剋妻女?&rdo;
衡一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