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果自己出手,卻看到一頂白璧素綢馬車停在了路邊,幾個熟悉的面孔護在馬車邊上。
一個灰衣男子彎著身子,似在聽馬車裡的人吩咐什麼,一瞬後,他匆匆跑到官兵統領前,出示了一個腰牌,說了幾句話,統領驚詫地望了眼白璧馬車,遙遙向馬車行跪拜大禮。車簾微微挑開,一隻手輕抬了下,示意他平身。
統領下令兵士住手,竟丟下雲歌,整隊而去。
因為怕惹禍上身,路人早已躲開,各個商鋪也都緊閉大門,此時官兵又突然離開,原本喧譁的街道剎那間變得冷寂無聲,只屋簷上落下的雨滴,打在青石街道的積水中,發出長短不一的“叮咚”聲。
雲歌不解地愣住,視線掃過長街,看到屋簷下站著的孟珏。
細細雨絲織成的雨幕,如同珠簾,遮得他面容不清,可太過熟悉,只一個模糊的身形,她已知道是誰。
雲歌以為是他多事,冷冷一笑,丟下長刀,就要離開。
白璧馬車的緞簾挑起,一個宮裝素服的女子跳下馬車,“雲歌!”
雲中歌 雲中歌(三) 故劍情深千載頌,人心難測萬古理(3)
雲歌腳步停住,回頭看向匆匆朝她跑來的女子。
女子身後,兩個宮女手忙腳亂地一邊撐傘,一邊追,“娘娘,娘娘,小心淋著了!”
許平君站定在雲歌身前。她一身素服,頭上戴著白色絹花,以示重孝,雲歌反倒一身紅色豔衣,如同新嫁。
兩個宮女用傘遮住許平君,雨滴沿著傘沿垂落,如一道珠簾,隔在了雲歌和她之間,許平君一揮手擋開了傘,“你們都下去!”
兩個宮女忙垂首退了開去。
許平君張了好幾次口,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別後,風雲太多,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心中對雲歌有太多愧疚,壓得她在這個幾分陌生的雲歌面前有些直不起腰來。
雲歌凝視了她一會兒,忽而一笑,笑意將她眉眼中的冷漠熔化,她輕聲說道:“姐姐,你做娘娘了。”
許平君心頭終於一鬆,她還是雲歌的“姐姐”,不管多少風雲,至少這點還沒有變。
許平君牽著雲歌的手,忽地沿著長街跑起來,一串串的淚急急墜落,幸虧有雨打在臉上,所以沒有人知道那些滑落的水珠是從她心頭落下。
只看長街的迷朦細雨中,一個白衣女子,一個紅衣女子,手牽著手,飛一樣地跑著。迤邐的裙裾微微鼓脹,如半開的蓮,砰砰的腳步聲中,蓮花搖曳著閃過青石雨巷,給本來清冷的畫面平添了幾分婉約。
在她們身後,飛濺起的雨花,一朵又一朵繽紛地盛開,全都是蒼茫易碎的晶瑩。
許平君不知道她究竟想逃離什麼,又想追尋什麼,她只是想跑。
奔跑中,似乎這段日子以來,被束縛在未央宮內的壓抑都遠離了她,她仍然是一個可以在山坡上撩著裙子摘野菜的野丫頭。
好像跑過了大半個長安城,跑到她的力氣都已經用完時,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劇烈的喘息中,她看向雲歌。雲歌髮髻鬆散,溼漉漉的髮絲緊貼著臉頰,顯得很狼狽,眉眼間的笑意卻是十分濃烈。
許平君臉上的淚仍然混在雨水中滑落,可唇邊卻綻開了笑。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相對著大笑起來。
人生路上的瘋跑,只要能有個人陪伴,就值得大笑了。不管這種陪伴是來自親人、愛人、還是朋友,都肯定是幸運的。
她沒有福氣享受來自親人的扶持,也許也已經失去那個最該攜著自己手的人,可是,她至少還擁有一種清淡卻持久的溫暖。
看到熟悉的景緻,許平君的腳釘在了地上。
院中的槐樹枝葉長開不久,翠綠中,才打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