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自己成為了大洋孤艦,也或許是因為他猜到了接下來可以預見的未來。
隨後他繼續對著錄音裝置說道:
“根據之前數次作戰總結的經驗來看,塞壬的下一波艦隊將在三個小時後出現,預計主力艦的數量會進一步提升,這片海域的塞壬強度和數量遠超目前人類的觀察記錄,如果我們所遭遇的不是一次特殊現象的話,那麼我想塞壬這一群體應該是有了值得警惕的變化。
“如果這艘記錄著詳細戰鬥資料的安納波利斯號能夠返回港口的話,研究塞壬的科研人員或許能夠從中提取出有用的資訊,但是……”
王宇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但是戰艦在剛才的戰鬥中被魚雷擊中,動力系統受損,水線以下也吃了兩發大口徑炮彈,艦體也有破損,目前的最大航速僅僅只能到達二十三節,對於一艘靠著機動吃飯的巡洋艦而言,這個速度已經讓我成了塞壬的靶子,所以在下一波塞壬到達之後,估計就是我和這艘戰艦的終點了。
“從各種角度來看,現在的情況已經滿足了教科書上的‘棄艦標準’,我應該放棄戰艦,然後嘗試透過暫時不會被塞壬作為主要目標的救生艇苟活下去。
“但我做不到這種事情,就像是任何一名船長都無法拋棄他的船一樣,我會選擇和這艘戰艦一同沉沒,這是我作為指揮官的責任。
“我會盡到一名戰艦指揮官的全部職責,與塞壬戰鬥到最後一刻,我也會在戰艦沉沒前把作戰記錄和這份錄音一同放在救生艇中,並希望塞壬不將其摧毀,這樣如果有人能夠在未來找到這份我留下的資訊,或許能夠對塞壬艦隊所產生的一些新現象有所警惕。
“以上,錄音結束。”
王宇放下平板,長出了一口氣。
他結束了語音記錄,將這記錄著艦隊作戰過程和自己數段語音的平板放入一個行動式的小保險箱,然後將這保險箱放進了戰艦側舷的封閉式救生艇中。
現在,他必須得去休息了。
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有三十多個小時沒有睡覺。
剛才那番話他已經是盡全力說的保持邏輯了,現在的他出了那口氣,整個人昏沉沉的,腦海中警鈴高響,讓他必須要立刻休息。
王宇也決定這樣做。
雖然按目前的節奏來看,他怎麼著都是個死,但王宇可不想在戰艦沉沒前猝死。
所以,王宇決定將戰艦的航速和航向交給戰艦上的自動系統進行託管,然後去睡一覺。
至少在下一波塞壬來襲的時候,他還能勉強保持著精力充沛的狀態。
接著,他最後一次——至少是他自己覺得的最後一次——看了一眼他已經無比熟悉的戰艦作戰艦橋,再度伸出手摸在了戰艦的金屬銘牌上,回想起自己從年幼進入軍校接受培訓到後來沒日沒夜的與塞壬進行戰鬥的人生,用開玩笑一般的語氣對這艘戰艦說道: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變成個女孩子陪在我身邊吧。”
隨後,他離開艦橋,透過艦內樓梯來到了位於主甲板下層的指揮官房間。
合上堅實的艙門,和衣躺在了不算柔軟的床鋪上,王宇很快便進入了睡眠。
在他進入睡眠之後不久,雨勢突然迅速加大,海面上一時間暴雨傾盆。
密集的雨水伴隨著噼啪聲響在海面上濺起無數的水花,同時也在戰艦表面的凸起處形成了一條條向下傾斜的“水簾”。
但比較有意思的是,風浪並未伴隨著暴雨而來,整片海域僅僅能看到被雨點所擊打而產生的密集交錯的漣漪,但是並未有起伏浪花的存在——或許,如果沒有這些被雨點所激起的道道波紋和戰艦航行所留下的潔白尾跡,整片海域將會平如明鏡。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