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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生日那天,烏拉拉才六歲。當天,哥哥拎著生平第一個斬殺的吸血鬼腦袋回家,一聲不吭地用塑膠袋包著放在桌上.好像被迫證明些什麼,卻又裝作漫不在意。

那天,烏拉拉看著扭曲的人臉在紅白相間的薄塑膠袋裡瞪大雙眼,血水幾乎要漲破滴下,而哥哥徑自走到院了裡,開啟水龍頭清理身上的血漬,還有背上幾道傷口。

然而父親對全族寄予厚望的哥哥,卻始終不表認同。

這點烏拉拉以前老是想不透,尤其,烏拉拉總是從哥哥的眼睛裡,望見父親剛毅的影子。

從前烏拉拉一直認為,哥哥長大了,就會變成像爸爸那樣的人。既然如此,父親為何不能認同下一個自己呢?

後來烏拉拉才知道,那是深切期待的副作用。真正不被認同的,恐怕是被過度放縱的自己。

哥哥很嚴肅,但長他三歲的哥哥總是為烏拉拉保留一片不成熟的空地。

除了拳法、氣功、咒術、馴貓訣、世界歷史真相考的教學外,哥哥經常違背對父親的承諾,帶著烏拉拉到荒涼的林園鬼屋裡探險、拿著一本破舊的《動植物圖鑑》到河邊胡亂觀察有的沒的。兄弟倆一同用自己發明的方式玩彈珠。

烏拉拉知道,在他出生以前,早熟到主動接受各種獵命師訓練的哥哥完全沒有童年,也所以哥哥沒有辦法教他什麼好玩新奇的事物,而是偷偷帶著他一起去嘗試、體驗、共同發明遊戲。

這些鬼鬼祟祟的歡樂時光不僅彌補了哥哥自己,也是哥哥不想弟弟跟他一樣,讓童年在嚴苛的壓力中溜走。

2

烏拉拉七歲,哥哥十歲。

山谷一片幹黃,空氣裡蕭瑟著秋的味道。

微弱的溪水邊,高過成人膝蓋的芒草叢裡。

“哥,我們回去了好不好?再晚爸爸一定會發現的。”烏拉拉不安地說,靠在哥哥的側邊。

“管他的,火炎咒本來就很難,教到那麼晚本來就稀鬆平常,反正到最後你會了就行。”哥哥指著一隻正在監視停在小白花上蝴蝶的青蛙,說:“那隻百分之百就是絕種的跳蛙。”

那青蛙距離他們可遠了,大約有二十大步。

他們的眼睛可比老鷹的銳力。

“你亂講,那隻青蛙只是腿稍微長了點,哪有這麼容易就遇到絕種的動物。而且跳蛙不是生長在美國密西西比河那邊?”烏拉拉蹲著,輕悄悄地說。

“這個世界,有時候荒謬到叫你根本沒辦法相信。”哥哥自信十足。

青蛙躍起,舌頭在半空中捲住小蝴蝶。

“你看,那隻跳蛙剛剛那個姿勢,簡直跟書裡畫的一模一樣。”哥哥指著圖鑑上的彩筆素描。

烏拉拉不得不承認,還真的有八分神似。

兩人繼續蹲在河邊窺伺著大自然萬物,什麼毫不起眼的小動靜都能惹起興趣。

“弟,你以後想做什麼?”哥哥突然開口。

他的手指遙指一隻匍匐在河石上,看起來像長了四隻腳的泥鰍的怪東西。

“當然是獵命師啊。”烏拉拉想都沒想就說了。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他必須是個獵命師,也必須引以為榮。

哥哥許久都沒有說話。

烏拉拉猜想,哥哥一定認為那條像泥鰍、卻無緣無故生了四隻腳出來的小怪物,是罕見的娃娃魚。

“弟,想做跟要做是兩回事,要做的做完,就輪到想做的。”哥哥的眼睛眨都沒眨,看著那小怪物:“所以我要先當獵命師,然後,再當生物學家。”

烏拉拉還記得當時哥哥的神情,那麼的篤定,那麼的專注,根本小在意他的掌心雪淨皎白,一絲紋路部沒有。

獵命師天生不配擁有自已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