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衣,道,“丫頭說你這幾日早膳都吃的不多,先叫大夫給你瞧瞧。”
待到了外室,大夫皺眉診了一會兒,小心問道,“敢問夫人近日有無飲食減少的情況?”
滔滔想著從元日前後開始便沒什麼胃口,便點點頭,道,“有,時常也會覺得有些乏。”
大夫聞言點點頭,眉頭一舒,捋捋鬍鬚,向他二人微一躬身,拱手道,“恭喜殿下,夫人這是有喜了,約摸有兩三個月了。飲食減少,身子疲乏,都是正常,待小人開些安胎藥,按時煎來服用即可。”
十三聞言一愣,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意外之喜,許久才回過神,囑咐知畫好生讓出去吃茶。
一時眾人退出去,室內只剩下她二人,一言不發,只靜靜對坐著。炭盆裡的炭“啪”一聲輕響,滔滔才勉強回過神,低頭瞅瞅纏枝蓮夾棉襖,小腹位置恰巧有一支蓮花開的正好。她小心翼翼伸出一隻手摸一摸,喃喃自語道,“真的嗎?”
十三看她一張俏臉仍是小女兒的嬌態,眼角眉梢都帶著開心,她這樣嬌小,仍是個需要人疼需要人照顧的傻丫頭,怎麼忽然便要做母親了?他面上神情變幻,像是想哭又想笑,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許久才嘆道,“我要當爹了?”說罷起身將她攬在懷裡,低頭親一親,又攬緊些,眼眶一熱,幾乎要掉下淚來。
滔滔傻乎乎說道,“娘給的藥方子真好使,都吐了那麼些,仍然是有了。”
“嗤,傻丫頭!”
……………………………………………………
自從有孕後,十三怕她勞累著,凡是需要動手動腳的一律不許做。她每日裡只在別院書齋讀讀書,臨臨字,要麼便披著大氅扶著知畫的手散散心。十三又怕她煩悶,便尋了好些話本子,小玩意兒給她玩兒,每日一下朝便回來陪她。
眼看著都十三了,估量著到二十一二,張貴妃便會去相國寺進香,滔滔一想到這上頭,便覺得心煩,偏生這日天兒又冷,早起天色便陰沉沉,不多時飄起雪花,她怕不小心滑倒,也不敢出去,只在屋內歪著。
快至晌午時那雪便越下越大,搓綿扯絮一般,屋頂和地上很快便蒙上一層白,她估量著雪天路滑,十三定是回來的晚,說不定在宮內用膳也未可知,便命知畫傳膳。
不想剛擺上,便見十三頂著一身雪氣進門來,頭上肩上落了一層雪片,遇熱化成小水珠,晶瑩剔透掛在他衣裳上。
滔滔見他回來方開心起來,要起身替他換衣服,早被十三一把按住,道,“你別忙了,我自己來。”說著解了大氅遞給木荷,又向她面上覷幾眼,笑道,“今日氣色倒好。”
她二人一齊用膳,滔滔看他神情嚴肅,彷彿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不由停了牙箸問道,“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麼?”
十三用的也差不多了,側頭瞅一眼她,嘆口氣道,“小公主薨了。”
滔滔聞言一驚,心跳得飛快,終究還是沒能撐過去,算來這已是張貴妃沒得第三個孩子了。她心底說不上時什麼感覺,素日雖厭惡張貴妃的為人,可想著小公主粉雕玉琢的一個女娃兒,說沒便沒了,又令人痛惜。她有孕在身,容易激動,眼眶一熱,竟落下淚來,靠著十三肩膀歇口氣,道,“可憐見兒的。”
十三攬著她,道,“世事無常,她自打落生便病痛纏身,現在去了,也算是脫離苦海了。”說著又道,“官家痛失愛女,悲痛不已,下令輟朝五日,取消上元節燈盞,舉國半年內不許婚嫁。估量著這些日子我要替官家多擔些朝政,會比以往更忙,你一定要好好保養身子才是。”
說罷又道,“原想著不告訴你,又想著瞞不過。你現下有了身子,不方便進宮探視,我已替你請過罪,你只安心在府裡待著吧。”
他囑咐一句,滔滔便點點頭。想著他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