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的重點是,數學老師家住在公寓四樓,但一樓鄰居喜歡在樓下鐵門拴上一條叫「豆豆」的混種大狗。
那隻豆豆,很賤,非常喜歡從喉嚨深處,對我發出充滿敵意的低吼。
如果豆豆正好被它沒良心的主人帶出門散步,我就會開開心心跑上樓補習。如果豆豆在樓下張牙舞爪,我會得在豆豆的恐嚇聲中冒險逼近對講機,向樓上的數學老師求救。
「老師,我不敢上去。」我強自鎮定,假裝這種事理所當然。
「喔!沒問題,你等我一下。」老師總是善解人意。
等到老師下來扯住豆豆脖子上的鏈子,要我趕快從旁邊走到樓上時,豆豆就會裝出一副溫良恭儉讓的表情,彷彿我的害怕完全是我自己孬種。真的很賤。
「景騰啊,豆豆不會咬人啦。」老師拉住狗時,總是這麼微笑。
「…真的嗎?」我訕訕歪著身體。
有時,是老師的漂亮女兒按下了通話鈕。
「請問找誰?」甜美的聲音。
「呃…我是來補習的柯景騰。」我恐懼地看著豆豆那快要發狂的狗眼。
「喔,快上來啊。」
「可是…」
「可是什麼?喔!你是說豆豆嗎?」
「嗯,它想咬我。」
「哈哈哈它不會咬你啦。」
「…」
「好啦好啦!我下去喔,你等我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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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女兒就會下來,似笑非笑地拉住豆豆的頸繩,制住它。
「你看,它只是想跟你玩啦,它根本就不會咬人。」她拍拍豆豆。
豆豆正舔著她的手,溫順到了極點。
我百口莫辯,只能微笑鬼扯:「大概是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心裡或多或少都有陰影吧。」其實根本沒有這一回事。
什麼事都歸咎給童年時期的創傷效應,真是太方便的逃避。
只是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真的很賭爛。
老師的大女兒要是很醜也就算了,但她實在很漂亮,被美女在補習課上重創我的智商也就罷了,還在膽子上勝我一截…這叫每個禮拜定期收看《魁男塾》的我情何以堪?
有一次週日補課,豆豆不知怎地被拴在樓下更前面的地方,讓我連靠近對講機的機會都沒有。
我只能遠遠看著豆豆匍匐在地上,像一把漲滿凶煞的弓,醞釀等我靠近,便一鼓作氣將我的大腿咬爆的力量。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賤。」我很氣,在腳踏車上不敢下來。
「嗚…吼…」豆豆蓄勢待發。
「只會兇我沒有什麼了不起,有種你見人就咬啊!」我的背脊全被冷汗溼透,而我的怒氣也越來越盛。
「嗚…吼…」
沒有絲毫進展,我們就這樣持續對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它恐嚇,我發抖。
「好,你完蛋了,我不補習都是你的錯!」
終於,我氣急敗壞,騎著腳踏車掉頭就走。
回到家裡,媽媽看到我一臉大便,疑惑說:「田田,老師剛剛打電話給我,問我你怎麼還沒有去補習,我就說你已經去了啊,應該一下子就會到了…」
「都是那隻賤狗!」我將揹包重重放下,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它一直擋在樓下想咬我,叫我怎麼上去補習!」
如果大家都看過那隻狗私底下齜牙咧嘴的模樣,一定會覺得我受了莫大委屈。
「喔,原來是這樣。」
媽沒有笑,只是揮手趕我去補習,說:「你快去,我打一通電話給老師。」
面對拼命賺錢讓我這蠢蛋可以去上家教課的媽媽,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