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似乎可行。”段知書道。
“唉,這樣一來女子的利益的確獲得了保障,但在夫家的族人看來,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啊,恐怕行不通,行不通!”陸道臨直搖頭。
衛信忠笑眯眯地問鄭安雅:“公主怎麼看?”
鄭安雅覺得頭大,她之前也處理過政務,但從未接觸過這麼具體的事情,更沒想到事情竟然可以那麼複雜,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於是問衛信忠:“我覺得先生剛才說的可行,只是陸大人的擔心也有道理,不是說我們現在要求穩定嗎?如果反對的聲音太大,怎麼辦?”
衛信忠笑著問眾人:“諸位,大家這些天都在外面走訪,可曾注意到那些種地的、挑柴火的、做買賣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杜襄成道:“好像大多數女人,年老的年輕的都有。”
牟清泉道:“還有小孩子。”
鄭安雅補充道:“男人也有,數量不多,而且大多缺胳膊少腿的。”
衛信忠笑道:“這就是了,現在河西郡的情況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唯有健婦把鋤犁’。費璟這次出動了上萬兵力,把整個河西郡的成年男子都拉上了戰場,最後呢?只剩下不到兩千的老弱病殘回來了。往後十年,河西郡無論是農、工還是商都得靠女人。”
段知書問道:“清泉,現在河西郡內約有多少戶是沒有成年男子的?”
牟清泉道:“按照這幾天的比例來看,約佔四成,其中有成年男子的那六成當中還有不少只有老年或者殘疾男子。”
“這麼多?”鄭安雅激動地說,“那這麼說來,現在正是推廣女戶的大好時機?”
“正是,”衛信忠回道,“而且河西郡推廣女戶比起別處還有一個優勢:滑國要求成年兒子必須單獨立戶,不能與父母同住,所以婆媳矛盾較少。”
“婆媳?那是什麼玩意兒?”鄭安雅不解地問。
陸道臨看到在座的女人都一臉疑惑,忍不住笑了:“婆媳關係就是婆婆和媳婦的關係,也就是男子的母親和妻子之間的關係。”
“她們能有什麼關係啊?”“就是說,又不是一家人。”
“噯,話可不能這麼說。”陸道臨擺手道:“高昌人以女子為尊,所以家族也是母女相傳,對不對?”
“是啊。”眾女子道。
“那在你們家族裡,她的父親和她丈夫的關係好不好呢?”
“這,一般吧。”
“不好不壞。”
“有時候會鬧矛盾。”
“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不和父親住在一起。”
“對對,她們是走婚的。”
“走婚?”這回輪到陸道臨懵了:“那是什麼?”
段知書解釋道:“那是神族民間的主流婚俗。女子到了適婚年齡,會找一位‘阿注’,也就是心儀的男子與之交往,平時兩人都各自住自己家,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所以,大多數神族的家庭成員中是沒有父親和丈夫的,只有祖母、母親、姨母、舅舅、姐妹兄弟還有他們的孩子們。”
“那,”陸道臨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們呢?我記得你們都是貴族出身。”
段知書道:“王族和四大家族的女子合稱‘五姓女’。與百姓不同,五姓女大多有正式的婚嫁,當然,是男方入女方家。比如,我的丈夫姓崔,在高昌是個小姓;我妹妹的丈夫姓房,是王后的弟弟、公主的叔叔,也是似瑜的舅舅,他們是和我們住一起的。所以也會存在你說的父親與丈夫、或者姐妹倆的丈夫們產生矛盾的情況。”
聽到老師談起小叔叔,鄭安雅沉默了。她滿腹心事地扒拉著面前的茶碗和點心,任由其他人做出決策。
次日,河西郡再度頒佈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