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檀婉清微微握緊了手指,下意識的蹙起眉尖來,半天沒有回語。
他既知檀姓,又知她與瑞珠兩人假戶籍的稱呼,對方究竟是何人,尋上門來又要做什麼?想到極可能已被人知曉她們的身份,有那麼一瞬,心裡竟有了些窒息感。
本應忽略對方的試探,一概否認的,可沉默過後,脫出口的卻是再鄭重不過的四個字:「你是何人?」
自房中匆忙起身,只著了臥室時才穿著的軟底素色棉線鞋,腳下是一片涼意,往後退了一小步,踩到了地上一片乾枯的桃葉上,發現輕微的聲響。
對方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道:「衛安城現任守備,謝承祖。」
檀婉清本還提著的心,聽到這三個字,慢慢落了下來,加之冰涼的空氣吸入肺中,不免清醒了幾分,她口中緩和的柔聲道:「原來是謝大人……」
既然是人人稱頌,一身正氣秉直清廉,又體恤百姓的赤膽英雄,想必也不會故意的為難兩個落魄的女子罷。
「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進門再說!」對方似有些不耐煩。
檀婉清骨子裡雖不是什麼保守古人,但這個時候她也不介意拿出來用一用:「自古男女授受不親,民女不方便單獨見大人,若有事,便在這裡一同說吧,民女定當傾耳細聽。」
對方隔著一道大門,沉默片刻,清冷淡淡的聲音才傳過來,「也好,那我便與你說說前任首輔大學士檀承濟,落官流放後,途經安陽縣山道時,被一夥山賊劫囚,檀承濟之女與其丫鬟瑞珠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半路失蹤一事……」
「等等!」檀婉清立即抬高聲音阻止了對方並不高,卻說的清清楚楚的話。
「檀小姐還要聽嗎?」
檀婉清咬牙,「我去取鑰匙。」她回身快步的進了屋回了臥室,伸手到角落的圓角櫃上摸索,摸到備用銅鑰時,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她急忙用另一隻手覆上,半晌才拿著鑰匙走出門。
這處商戶小宅,處處仿得高門大戶的宅院,卻因格局甚小,錢財不豐,實在有些不論不類,但門口的三兩桃花樹卻是極得檀婉清喜歡的,待到來年五月,坐於窗前,粉色桃花便能開得探進窗角了吧,自是一番花香美景,便是當初桃花屋主的號兒,也因著她正坐在屋裡,看向窗外桃樹隨手得來的。
通向大門蜿蜒的石子小路鋪的不錯,遠遠看去多了幾分自然小意,夏日雨後,也不必踩得滿腳的泥濘,冬日也是乾淨的很,往日走的時候,當是慢慢而行,欣賞著周邊風景,可今日的她,卻無半分苦中作樂的雅緻心情了。
門鎖被開啟,身如標杆般筆挺修長的男子,走了進來,身軀凜凜,相貌堂堂,雖鋒利卻又有一股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撲面而來。
這般氣勢,當真是那日斬了禍害百姓的兵賊,將北門染得血流成河的謝大人無疑。
檀婉清匆匆掃了一眼,目光看向地面,剛要對其屈膝常禮,對方打量了她一眼,道:「檀小姐,久違了。」
他說的是久違?
好久未見?檀婉清動作一頓:「那日坊市,恕民女眼拙,實在沒認出大人來……」
對方卻語氣生硬的打斷她道:「當年比蓉晗公主還要風光三分的檀大小姐,自然不會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
他又道:「就算用鞭子抽過什麼人,也是忘的一乾二淨了。」
當年的三大顧名大臣之首檀承濟,第一任夫人娶得便是京城屈指一數的美人,她的女兒,長得酷極母親,甚至容貌更要勝上三分,便是音容出眾的蓉晗公主,與之相比也要遜色一籌,隱隱已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
只是檀婉清十五歲及笄定婚之後,便鮮少出閨閣,加之檀府姐妹姿容皆嶄露頭角,原本大噪的名頭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