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華昌也可以拿出三十萬,只是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還要和黃、楊二位商議一下,恕我明天再答覆你。”
第二天,梁煥奎告訴楊度,黃、楊兩人膽子小,怕中國人自己管理不好,日後本錢都難得收回,不敢多投資,每人從自己名下只拿出五萬,梁本人拿十萬,合起來二十萬。有二十萬,楊度已經夠滿意了。帶著長沙的五十萬,他馬不停蹄地奔到湘鄉。
楊度先在湘鄉縣城找到了李續賓的長孫李前普。李前普的母親是曾國藩的侄女,他本人又承襲祖父的三等男爵,他將父祖輩掙下的家業經營得紅紅火火,在湘軍將領的後裔中有較高的聲望。楊度說服他之後,便由他出面擺了幾桌酒,將當年名震一時的湘軍大將的子孫們請來了多半,他們之中有曾國荃的孫子,曾國華的兒子,羅澤南的孫子,李臣典的侄子,蕭孚泗的侄孫等等。楊度在席上以湘軍後人的身份發表了熱情激昂的演說。他的這種身份很起作用,這些人聽了他的話都覺得親切,當時就有幾個人走過來要跟他結世交。
李前普趁機鼓動:“我們的父祖輩當年為了從長毛手裡挽救國家,不惜捨生忘死,血灑沙場,才贏得我們做子孫的榮耀和財產。今天從洋人手裡奪回鐵路的修築權,同樣是為了給國家爭氣爭光,我們這些人理應以父祖輩為榜樣,為國分憂,為民負重,促使這件事辦成功。辦成後,諸位都可以從中得到永久性的紅利。如果見國家有難而袖手不管的話,我們死後將有何面目見先人於泉臺?我先拿五萬,請諸位量力而為。”
在李前普的感召下,有慷慨報數的,也有本不情願但又不好意思不報終於還是報了的。最後,出席酒會的人,或多或少,每人都報了一個數字,合起來共五十一萬三千二百兩,加上長沙的五十萬,總計一百零一萬三千二百兩。
有了這筆銀子,楊度對遊說張之洞的信心增加了百倍。
九月下旬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氣宇軒昂的留日學生總會幹事長踏上了武昌碼頭的麻石磴,上岸後徑直向司門口總督衙門走去。
來到衙門口,見新近出的告示上有張之洞簽署的大名,知總督已從武當山療養回來了,他請門房傳了名刺進去。
等了半日,年紀輕輕五官清秀的門房趾高氣揚地對他說:“制臺大人忙,一律不見客,非見不可者,三天後再遞名刺。”
楊度大為掃興,心裡窩著一肚子氣,但又發作不得,無奈只得就近找家旅棧住下。第三天一早再遞名刺。半個時辰後,另一個膀闊腰圓的壯年門房粗聲大氣地下達命令:“依次排隊,三天後申初時分接見。”
楊度垂著頭回到旅棧等候。當他第三次再遞名刺時,一個瘦長乾枯的中年門房終於讓他進去了。
還是那間闊綽豪華的大書房,張之洞穿著一件深灰色薄絲棉便袍坐在鬆軟的靠背椅上,多皺的臉皮上泛出的是青白色的暗光,與前年冬天比起來是明顯地衰老了。
“足下這兩年出了大名了。”張之洞似笑非笑地說,一邊把楊度的名刺翻來倒去地在手中擺弄著。
“晚生有負老大人的厚望……”
“你是說去年經濟特科的事嗎?”張之洞打斷楊度的話,冷笑道,“那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大清朝有這等科場軼聞,真是恥辱。足下後來雖然沒有錄取,但負大名而去東洋求實學,相比那些考上而其實沒有被重用的人來說是個大幸。這正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楊度想起湘綺師的教誨,神情昂揚地接過話頭:“老大人說的是。晚生原本想借特科尋一個出身,一展胸中抱負,為國家做一番事業。怎奈小人進讒言,不但剝奪了晚生進身機會,還讓老大人蒙受委屈,為避名捕之禍,只得亡命東瀛。一年來,晚生在日本法政大學專攻各國法律,獲益甚多,又廣為考察日本社會,大長了見識。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