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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能可貴。

叔姬轉過臉來問:“夏公子,你看這些東西也值得整理謄抄嗎?”

“豈只值得,真謂字字千金。”夏壽田真誠地說,“我剛才粗粗看了一遍《諸葛亮論》,深以為你不僅是位女才子,而且是一位女良史、女賢相,可惜你不該是個女兒身呀,不然真可為國家做出大事業來。”

誰知叔姬聽了這話,半晌沒有做聲,過了好久才緩緩地說:“夏公子,你和我哥一個樣,大半輩子都走在一條迷途上。其實,文章做得再好,議論發得再深刻,於當政秉國都無用。當政秉國另有一套辦法,與作出來的文章大不一樣;若一味按文章中的正理去做,絕對擠不進當政秉國者行列之中,即使僥倖進了,也做不成大事。我這一生若是個男子漢的話,最後也必然會落得個我哥哥這般的結局,那時我心裡反多一層抑鬱,還不如做個女兒身,只把詩文當作消愁解悶的自娛為好!”

叔姬這番議論,讓飽讀詩書的前侍讀學士聽了愕然不知所對。

六 虎陀禪師為信徒們開傳法會

當蘆溝曉月照著橋面霜花的時候,楊度從廬山回到了北京。三個月不見了,在家人的眼裡,他儼然成了另外一個人。出門時瘦瘦的,現在一胖多了,也結實多了。先前一天到晚眉頭緊鎖、思慮重重,現在一天到晚平平和和的,彷彿萬事都不在心上。他把家中過去所張掛的名人字畫全部下掉,換上他手書的條幅。他給母親房裡掛的是:“或有於佛光明中,復見諸佛現神通。”給夏壽田的房裡掛上:“佛身如空不可盡,無相無礙遍十方。”給叔姬的房裡掛上:“菩提樹下成正覺,為度眾生普現身。”給自己房間裡掛的是:“面板脫落盡,惟餘一真實。”在餐廳的正中,高高懸掛的是一首七言詩:

世上心機總枉然,不如安分只隨緣。旁人若問安心法,餓著加餐困著眠。

他每天早上一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掛著覺幻長老所送的那串松花玉念珠,低首盤腿,一個人在書房裡默默地坐著,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李氏老太太見狀,對黃氏媳婦說:“阿彌陀佛,皙子這次廬山回來,真正成了佛門中人,只差沒有剃髮了。”

黃氏笑著說:“娘,我看皙子一天到晚有點傻乎乎的樣子。”

李氏老太太說:“這就對了。這世界壞就壞在‘聰明’二字上,皙子先前是聰明過人,所以自找苦吃。這樣傻里傻氣下去,說不定可成正果。”

叔姬與夏壽田商量:“我哥這次想必在廬山取回了真經,我們向他求教求教吧!”

夏壽田說:“好哇,我參了大半年的佛了,多有不解,正要向他請教哩!”

楊度知道後滿心喜悅地對大家說:“我參的是大乘佛學,不僅要度己,更要度人。明天上午我為你們開一個傳法會,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提出來問我。”

第二天上午,楊度的書房臨時成了講經堂。他換了一件乾淨灰布長袍,頸上掛著那串傳了四代高僧得了佛門靈氣的念珠,盤腿坐在一箇舊棉墊上。李氏老太太、仲瀛、叔姬和午貽都坐在他的對面,一個個態度嚴肅,表情認真,那氣氛與寺院裡做法事並沒有多大區別,只差幾尊佛像幾根香燭了。

“佛像一時不好找,香燭家裡有,點上吧!”李氏老太太吩咐媳婦。

仲瀛建議:“碗櫃裡還有一隻多年未用的老磬,拿出來敲幾下吧!”

楊度擺擺手說:“佛像不要,香燭不要,鐘磬也不要,這些形式都不重要,重要的在心。”

叔姬笑著對夏壽田小聲說:“看來我哥修的是禪宗中的不學佛派。”

夏壽田笑了笑,沒有做聲。

楊度端坐棉墊上,默默地數著念珠。念珠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