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瞿安上的罪名是暗通報館,授意言官,陰結外援,分佈黨羽,又用一萬六千兩銀子再加外放布政使的重價買通了一個御史上奏。
十分滑稽的是,這位御史不是別人,正是一貫以名節自矜,為趙啟霖發起送行大會的惲毓鼎。龍樹寺前他激昂陳辭,斥責奕劻父子貪贓誤國,聲稱凡為御史者都應以趙啟霖為榜樣。不料一個月後他便經不起重賄的引誘,自食其言,出賣了名節。這真是晚清政壇的笑話,也是晚清政壇的悲哀!
慈禧正恨著瞿鴻機,接到這份劾疏,便罷掉了瞿的一切職務,將瞿去後所留下的協辦大學士一缺,賞了瞿的政敵遠在武昌的湖督張之洞。
瞿的倒臺,是對瞿岑聯盟的致命打擊。奕劻要乘勝追擊岑,一個一心想抱著權貴大腿向上爬的粵籍候補道蔡乃煌,為他們出了一個絕妙點子。
蔡乃煌精通照相術。他設法弄來了一張岑春煊的照片,又找到一張康有為的照片,將兩張照片拼湊在一起,再拍一張岑康親密合影的照片。奕劻將這張照片送給慈禧,說是獲得了岑春煊與康黨密謀策劃擁戴光緒的鐵證。這個小小的把戲,在今天誰都玩得出,決不會被視作鐵證,可是在本世紀初西方照相術還剛剛傳進中國的時候,精明如慈禧者也沒有識破,她竟然完全相信了。原本對託病不赴任的岑春煊就有不悅,這張照片正好比火上加油,一怒之下,慈禧將岑春煊也開缺了。
奕劻大獲全勝。
奕劻的地位堅不可拔,袁世凱辦事也便非常順暢。段芝貴的巡撫雖沒當成,袁世凱與鐵良爭奪軍權的計劃卻在順利進行。徐世昌往任不久,便上奏說東北地當要衝,須加強軍備,請調北洋第三鎮駐紮黑龍江為防沙俄入侵,調第五、六鎮兩協來奉天鎮守。慈禧准奏。於是鐵良乖乖地交出了剛收回還來不及整頓的一半軍隊。這支軍隊的指揮權又回到了袁世凱的手中,而軍餉還得由陸軍部按月供應。滿洲少年親貴與袁世凱的第一場交鋒便以吃啞巴虧而告終。
但他們並不甘心,不斷地向慈禧吹風,說袁世凱如何結黨營私,如何跋扈不臣,如何居心叵測。慈禧深知督撫權力太大則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況且風吹得多了也對袁世凱存有戒備之心,便接受了載灃等人的建議,免去了袁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務,任命他為外務部尚書、軍機大臣。為消除袁世凱的懷疑,也為酬勞張之洞幾十年來經營實業之功,同時還為了在中樞形成一種與奕劻、袁世凱制衡的力量,遂將張之洞晉升體仁閣大學士,與袁世凱一道內調京師任軍機大臣。
七十歲的張之洞把入閣拜相視為聖恩優渥,感激涕零,接旨後即離開他慘淡經營了十多年的荊楚大地,入京履新。不到五十歲的袁世凱則洞悉朝廷明升暗降、明揚暗抑的機奧,令下之日,力辭再三。慈禧如何能夠答應他?遂只得怏怏離開天津。臨行之時,又保薦心腹藩司楊士驥為直隸總督。為穩住袁世凱的心,慈禧也答應了。
載振、段芝貴去官,趙啟霖革職,瞿鴻機、岑春煊相繼開缺,張之洞、袁世凱同時進京。一年之內如此重大頻繁的人事變動,在清代歷史上實為少見。這一年歲屬丁未,人們稱之為丁未政潮。
六 張之洞與袁世凱商議奏調楊度進京
張之洞與袁世凱是李鴻章、劉坤一去世之後疆臣中的兩根柱石。論清望,張之洞出身翰林,數任學政主考,為天下士大夫所尊崇,遠在袁世凱之上;論實力,袁世凱手創北洋新軍,廣開名利之門,為海內英雄豪傑之輩、盜嫂屠狗之徒所趨鶩,乃張之洞望塵莫及。張之洞少年高第仕途順利,養成了他高傲自恃的脾性,到了晚年,功勳在世,名滿天下,則更添幾分倚老賣老、偃蹇散漫的作風。因此,張與袁第一次見面,就令袁頗不偷快。
那是五年前,袁世凱剛補李鴻章之缺升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