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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事?”梁啟超鬆了手。

楊度開啟腳邊的日式藤箱,將《湖南少年歌》取了出來。

“麻煩你下午到滕原家去一趟,將它親手交給千惠子,請她原諒我未向她辭行。”

“怎麼,你沒有與千惠子話別?”同樣是情種的梁啟超睜大著眼睛,出於不可理解而責備,“皙子,你也做得太過分了,你叫我怎麼代你解釋嘛!”

楊度苦笑著說:“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只怪我稟賦脆弱,過不得面對面的生死離別的關。”

梁啟超正要從楊度手中接過《湖南少年歌》,卻不料一個人來到他們身邊,對著楊度彎下身子,說:“楊先生,我家小姐請你過去說兩句話。”

那人抬起頭來,楊度看時,又驚又喜。原來此人正是滕原家裡早幾天負責招呼他的那個僕人。

“千惠子,是千惠子嗎?她在哪裡?你快帶我去!”

就像堤岸被捅穿一個決口,久蓄的洪水從決口中衝出來,很快就將整個堤岸沖垮了,楊度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握緊《湖南少年歌》,顧不得身邊的梁啟超和腳下的藤箱,抓起滕原家僕人的手,一路奔跑叫喊。

不遠處一棵高大繁茂的櫻花樹下,鋪著幾塊奶白色的榻榻米,榻榻米上跪著一個美麗的少女,那不就是千惠子嗎?

“千惠子!”楊度喊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正是她,正是自己整個心靈千縈百繞團團圍定的千惠子!

她穿著一身淡紫起黃色小花的緞面和服。楊度清楚地記得,三年多前他們初次見面時,千惠子穿的也正是這件衣服,但是今天的千惠子,頭上臉上沒有任何修飾,兩隻眼睛腫得很大,昔日光豔照人的神采全然不見了。

“千惠子!”楊度懷著極度的激動極度的歉意,向櫻花樹下的少女深深地一鞠躬,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為好。

“皙子先生!”千惠子站起來,悽然一笑。“還好,幸而沒有開船,我們還能再見一面。”

“千惠子,請原諒我……”楊度語聲硬嚥,他只得稍停一下才說下去,“請原諒我沒有和你道別,因為我怕你和我都受不了……”

“皙子先生,請坐吧!”千惠子緊抿著嘴唇,好久好久才吐出一句話來。

楊度跪坐在千惠子對面,凝神望著心中的戀人。只有幾天不見,她憔悴多了;他心如刀割。千惠子也呆呆地望著楊度,文采風流的白馬王子消瘦了,失神了;她柔腸寸斷。世上男女之間深情至愛的表達方式,竟然無論古今,無論中外,都奇怪地驚人相似。北宋詞人柳永的《雨霖鈴》裡所描寫的場面:“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今天,在日本橫濱碼頭邊再次出現。楊度和千惠子互相對望著,彷彿海上田崎丸正在催發的現實都忘記了。

僕人從附近的茶樓提出一壺茶和兩隻茶盅,給客人和自家的小姐一人斟上一盅。

喝上一口茶後,楊度的心緒安寧下來。他先開口:“我在日本四年多,結識的日本朋友好幾百,惟獨你,將終生以最美好的形象留在我的記憶中,令我魂牽夢繞。我正因為愛你最深,念你最切,所以才不告訴你啟程的日期,擬在船上將我對你的思念記下來,給你一封長長的信。千惠子,我請求你能理解我。”

千惠子本是一個性格開朗堅強的姑娘,在經過前幾天痛苦而冷靜的思考後,她已經完全理解了楊度,見面時萬般複雜的心緒現在也平靜多了。

“皙子先生,三年多以前與你箱根賞櫻花的那一天,我便偷偷地愛上了你。當我們滕原家族遺失了千年之久的寶刀,神奇般地透過你的手而回來的時候,我更相信,你是上天特為賜給我的;即使以後我知道你在中國有妻子,我也深信我們會結合。但後來我慢慢地感覺到,我的想法會落空,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