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人心,不可掉以輕心。我今天特意找你們來,就是告訴你們一件事。有人告發,蔡鍔常常去天津找梁啟超,而且棉花衚衕近來有不少形跡可疑的人出現。皙子,你要去勸蔡鍔與其師劃清界限,顧全大局。蔡鍔長期在西南軍界,他在那邊有勢力,要注意他與那邊的聯絡。張、梁等人再有影響,只不過動動嘴巴,搖搖筆桿,做的是秀才事,成不了大氣候;倘若蔡鍔懷有異志,動起刀槍來,那才是真正的禍害。”
袁世凱這幾句話,說得楊度緊張起來。蔡鍔是他推薦的。原本是要這位年輕的將軍做護法尊神,若反而站到反對帝制一邊,那豈不要壞了大事!於是說:“總統放心,蔡鍔這人我瞭解,我擔保他決不會唱反調。”
“你憑什麼擔保?”袁世凱盯著楊度問。
“蔡鍔在日本時,明確地對我說過,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國體 就是日本的天皇制。他出身農家,為人正直重感情。多次對我說過,總統這樣器重他,以國士之禮待他,他一定要盡忠報答總統。他說的是真心話。”楊度見袁世凱的臉色略有鬆弛,接著說,“蔡鍔的實力在雲南,而云南將軍唐繼堯已經在段芝貴的密電上簽名擁護帝制,這表示雲南軍界支援總統,同時也說明蔡鍔是擁護帝制的。”
袁世凱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棉花衚衕近日出現的人仍使我懷疑。你不妨叫在京的滇人去試探一下蔡鍔的心思。”
“好,我立即去辦。”楊度答應。他想起了自己的事,說,“有一事想請示總統。”
“啥事,你說吧!”袁世凱揮了揮手。
楊度說:“改變國體,用開議會的方式不妥,因為各省議員來京聚集,很費時日。”
袁克定插話:“還有一點,那些議員老夫子都是傾向共和的,請他們來投反對票,是自找麻煩。”
“正是這話。”楊度繼續說,“不如再組織一個國民會議,採取籌安會內部投票的方式,以投票來表決國體。不過,國民會議要各省重新推選人員,籌安會不能下命令給各省將軍、巡按使,故請總統下命令。”
袁世凱說:“我這個做總統的怎能下這個命令,你沒有聽到我剛才跟張季直說的話嗎?這樣吧,克定,你去辦,你給各省打個招呼。”
袁克定忙答應。
袁世凱又說:“重開國民會議也難,不如在各省開國民代表會議,就在本省投票好了,這樣省事。”
楊度立即說:“如此最好,事情會辦得又快又圓滿。”
這時夏壽田進來對袁世凱說:“嚴範孫先生特為從天津趕來,說有要事覷謁總統。”
“哦,嚴先生來了,好!”
袁世凱對嚴修極為敬重。那年他罷官回籍,百官都回避,惟獨嚴修與楊度親到車站送行,一直送到蘆溝橋。袁世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民國成立後,教育總長的人選,他第一個就要安排嚴修。但嚴修以正在天津辦教育實業為名婉言謝絕。袁見他不就實職,又送他參政院參政頭銜,嚴修又不受,理由是:他與總統乃知交,不在乎職務有無;民國初建,有許多人在巴望著名位,總統宜以名位籠絡這些人,他就不佔這個名額了。這樣一個一清如水的故人,袁世凱怎能不尊重?
當夏壽田正要轉身出門時,袁世凱問:“嚴先生下榻何處?”
夏壽田答:“住在六國飯店。”
袁世凱略停片刻說:“午貽,你親自坐我的金輪馬車去六國飯店接嚴先生。就說按理我袁某人應去六國飯店拜訪他,只是驚動太大,反而不便,委屈他來居仁堂一見。我要好好和他敘敘舊。”
夏壽田遵命出了門,楊度趕緊告辭,他要趁著這個機會,和夏壽田一起坐總統金輪馬車去與嚴修見面。
十一 八大胡同的妓女為中華帝國取了一個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