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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域的驍將,一個這些年來訓練北洋六鎮並有意在其間培植親信安插死黨藏有遠圖的梟雄,怎肯束手就戮,眼睜睜地看著死之來臨?他要與監國攝政王做一番較量。

他苦苦地思索著,煩惱、焦躁夾雜著幾分恐懼,使他終日心神不寧,連平日最有興趣的事都廢棄了。這些日子裡,他夜裡獨處臥室,九房妻妾,一個都不召幸。袁世凱的反常,給袁府上下帶來一片驚疑。妻妾兒女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惟有大公子袁克定知道父親的心事有多重。他也在挖空心思想主意,要為老頭子分優解愁。

他揹著父親找過民政部侍郎趙秉鈞、學部侍郎嚴修、陸軍部侍郎蔭昌、農工商部侍郎楊士琦及其兄直隸總督楊士驤。這些人都是他父親的心腹,或蒙其拔擢,或受其恩惠,素日裡與袁克定的關係也很親密。但這些人既不知溥儀登基、載灃監國的內幕,表面上局面也還穩定,大家除嘆息當此外患內優之際兩宮同崩,少主踐位,今後諸事更加難辦外,也都說不到點子上來。袁家大公子又不好自己把底揭開,只能搓手乾著急。

這天,袁世凱接到東北總督徐世昌從奉天發來的信,說他即日動身回京吊謁梓宮,到時會到府上來,與老友把酒暢談時局。袁世凱看完信後心裡一亮,徐世昌是生死之交,他今天的地位可以說完全是自己送給他的,何不向他兜兜底,聽聽他的口氣。

五天後的一個傍晚,徐世昌出現在袁府大門口。當了一年多總督的徐世昌明顯地發胖了。他本來身材修長,面板白哲,現在更顯得氣度雍容,不同凡俗。因為是國喪期間,他身著黑色布袍布履,腦後的長辮子上繫著一根白布條。當門房傳出“徐大人來訪”的話後,袁世凱忙丟下手中的雪茄,快步走出書房,親自來到大門外。

“菊人兄,一年多不見,你越發富態了。”袁世凱十分親熱地拉著徐世昌的手,滿臉都是笑容。

“都說我發胖了,發胖不是好事,還是瘦一點的好。”徐世昌也很高興,詭譎地望了老朋友一眼,輕輕地笑著說,“老弟,聽說你又給我娶了一房弟媳婦,還是個蘇州美人哩!你真豔福不淺呀!”

袁世凱倒是毫不顧忌,爽朗地一笑:“過會兒就叫她來拜見你這個老大哥!”

“好哇,我正帶回一張上等貂皮,就送給九弟妹做件坎肩吧!”

“哎呀,勞你費心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進小客廳。袁克定親自張羅茶水,他恭恭敬敬向徐世昌遞上一杯茶,知道他們有要事商談,說了聲“徐老伯請用茶”後便輕輕地退出了。

“克定這孩子很懂事!”望著袁克定的背影,徐世昌感嘆地說。

“哪裡,比起你的那幾位世兄來差遠了。”

袁世凱嘴裡謙虛著,心裡面對這個長子是滿意的。正因為此,他始終保持著對於氏夫人的禮遇。還真是靠了這個結髮妻子,給他生了個在眾多兄弟中很有威望的嫡長子,這是今後維繫這個大家庭的重要因素。

“唉,我那幾個孽子要是趕得上克定的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徐世昌從心裡發出嘆息,他的確對自己的幾個兒子都不滿意。

“說來說去,我家裡也就一個克定強點,其他都不行,尤其是克文,至今不成器,傷透我的心了。”袁世凱捧起墨玉杯喝了一口,那杯子裡照例泡的是人參湯。

“克文那孩子聰明過人,我看他今後會成為一個大名人的。”

“什麼大名人,頂多不過是一個會做幾句歪詩的風流浪子罷了。成天跟女人、戲子們混在一起,有哪點出息!”袁世凱說得嘴順,他根本沒有想到,克文的好女色,完全是老子的一脈相傳。

中年好友相聚,兒子們的讀書成才一類的事,常是他們的重要話題。這兩位國家重臣,遭此大變之際,談起話來仍不能免去這個俗情。